如果水靈這番話我還隻是覺得她在那裏講人生大道理,那麼她接下來的話則是讓我不由得感慨萬分了,她一杯喝罷,將酒杯往地上一砸,聽著清脆的聲音樂得手舞足蹈,偏偏又站不穩,無奈嫣然本打算一吐苦水的人,變成了知心大姐姐。
水靈笑得淚眼婆娑道:“聽說我與哥哥出生的時候,母親難產死了,父親因著妾侍的挑撥,認為我與哥哥是災星,便如同棄子般舍棄了。雖然我自小沒有父母,可是哥哥對我極為愛護,雖然生活顛沛流離,可是我幾乎沒有挨餓受凍過,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懂事,卻與哥哥意外分散了,這些年我一直找啊找,找得累了便停一停,饒是如此也是杳無音訊。什麼愛情,什麼男人,我根本無心去想別的。”
水靈的秘密令我不由得吃驚,我幾乎是下意識得開口道:“那你為何不與安寧去駙馬府,出了宮找人也更方便不是。”
水靈眨了眨眼道:“我答應過雲彩,要好好照顧你,我答應了便不會食言。況且格格也幫忙尋著,又有何用呢,或許那一離別就是永遠了。”
我從不曾問安寧打聽過水靈的過往,她一直都是聰慧開朗的,或許每個人的心中都是隱藏著一些過往,隻是有些就像是陳年老疤,幾經潰爛結痂成了生命的一部分,有些仍在潰爛。
我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也許仍舊是徒勞無功,我也要替水靈做些什麼。水靈說罷已經沉沉睡去,我命了奴才將她送回了屋。
經過水靈這麼一鬧,我腦子裏亂做了一團,也不曉得該說什麼了,隻是不住得歎道:“喝酒的少了一人,倒是冷清了些。”
嫣然看了我一眼,許是水靈的事情讓她觸動了,也或許是看出了我的窘迫,嫣然莞爾一笑,聲音切實地多了層愉悅:“冷清?吃些火鍋便熱鬧了!”
她見我愣愣得便說道:“怎麼了?不冷了?這肉可是都好的差不多了,你若是不吃我可就不客氣了!”
我心中知曉嫣然的心態已經有了變化,那層堅硬的外殼剝落了幾分。接下來誰也沒有說話,喝酒,吃火鍋,在這冰冷的天氣裏,如此倒也是有幾分趣味。
酒喝得差不多了,嫣然臉上已經泛起了紅暈,她喝的比我多,比我猛,已經是半懵不懵的狀態了,我卻還是清醒的,明日是除夕我不敢喝得太過。
嫣然是真的喝得多了,她一人踏入了雪地中,景仁宮的後方鮮少有人涉足,雪堆積了一層剛好沒過她的腳踝,就如同是踏在雲端一般的輕盈曼妙。
嫣然腳尖在雪地中跳躍,她翠綠的裙衫旋轉跳躍,將這一片白茫茫點亮了生機,嫣然跳的毫無章程,隨心所欲。事兒蜻蜓點水般在雪地間跳躍,時而悠然回轉,時而甩袖舞動,更像是一個精靈般,將灰白變得精彩。
跳得累了她便靠在涼亭的椅子上小憩,她額頭上是密密的汗珠,風一吹容易感冒,我有些擔心得勸道:“回房吧,你這樣容易生病。”
“生病?”嫣然輕笑道:“我都忘了自己已經多少年沒有生過病了,無論是在嚴苛再艱難,我都可以屹立不倒,因為我知道我能依靠的隻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