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親愛的,你看那邊,昨天我看的時候那對男女就在那湖邊了。”一名女生僅僅倚在一位男生身上,男士撐著一把藍色的折疊傘。從他們都背著書包來看,應該都是S省大學的學生。
“真的啊?嗬嗬,別管他們,人家的事管我們什麼事?快點吧,快到八點了,李教授的演講要開始了。”男生擺擺手笑著說,然後抓起女孩子的手,把傘多挪了一點給女生擋雨,女生抬起頭看看男生,甜甜一笑,任他牽著手,快步走向演講廳。
昨天還放晴大熱的天氣,一夜之前忽然降低了十幾度,讓很多人穿上了長袖。呂天昨天一副活死人的樣子從球館出來後,就一直待在大學裏的湖畔旁,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望著眼前的水入神。這一做便是十幾個小時,歐寶兒竟然也陪著呂天坐了整整一夜,她不忍心看這個昨天還是陽光活潑的男孩一下變成了沒有生氣的行屍走肉。
除了中途拿了一把傘,其他時候,她就這麼緊緊挨著呂天坐著,為他撐著傘,擋雨。呂天一直都是那副表情,那個姿勢。但是當在深夜注意到旁邊這個女孩子穿的單薄,又一直為自己撐傘,便默默地從女孩子手裏拿過傘,另一隻手摟住歐寶兒,不管她的掙紮:“睡一會,我有點冷,讓我抱一會,就一會。”聲音裏透著冷淡和嘶啞,平平淡淡,卻也算說出了一句話,讓歐寶兒莞爾一笑,手也摟著呂天的腰,靠在他厚實的臂膀眯著眼緩緩睡去。
也許這不是最舒服的一覺。但是這個男孩子在身旁,他摟著自己,那股男人味,鑽進歐寶兒的鼻腔,讓她靠在他身上睡著了也泛著淺淺的微笑,手也不自覺地摟緊了一些。
歐寶兒做著夢,夢到她站在一條街的人行道上,看見對麵一個男孩子張開雙手,她忽然很開心,覺得很幸福,她立刻衝過馬路的人行道去和他擁抱,忽然耳邊響起汽車喇叭聲,待她轉過頭看時,她下意識覺得在這飛奔來的卡車麵前,她連躲得時間都沒有,耳邊又響起一聲“小心。”再下一刻,她被狠狠推了出去,而被車撞上的人換成了那一個剛剛在對麵馬路衝她張開雙手的男人,她爬起來,跑過去,地下隻留下一灘血,男人躺在地上,卻帶著安慰人心的笑容。再走近卻怎麼都看不清楚了。
歐寶兒努力地在夢中探向前,再往前看時,自己就醒了。
“你醒了。”
歐寶兒抽出一隻摟著呂天的手,揉揉自己的眼睛,“嗯。”忽然臉一紅,立馬抽回另一隻摟著呂天的手,端端正正坐好,當看到呂天白色運動外套上的一灘口水漬時,臉更加的紅豔,低下頭去玩弄自己的手指頭。
許久沒有聽見呂天說話,就偷偷用餘光看看呂天。
呂天的嘴唇已經蒼白還帶皸裂,眼神裏依舊是無盡的空洞,雙眼好像一夜沒有閉過,裏麵散布著恐怖的紅色血絲,下巴附近長出了些許胡須,頭發更是有一些都白了!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連一點血色都看不出,仿佛大病了一場似的。
歐寶兒出口想要問問情況,但是立馬歎了口氣,昨天自己都勸了一晚上,但是沒用,現在去問也是浪費口水而已,從自己背包裏抽出一瓶蘇打水,打開瓶蓋,遞給呂天。“喝一點吧。”
呂天愣了很久,還是看著眼前的隨風而動的湖麵,搖搖頭。“你喝吧。這麼久陪著我,謝謝你。我再坐一會就走。”
歐寶兒麵見喜色,喝了一口蘇打水,她肚子裏很餓了,這個男人在自己身邊坐了這麼久一動也不動,什麼東西也不吃,不要緊嗎?
“今天是報名吧?訓練就不用去了,我還沒想好要選什麼專業才好。本來想選經濟係,和小然在一個班的,但是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小然?昨天那個打你一巴掌的女的?”歐寶兒剛剛說完又想起什麼,“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這個的。”
“沒事,嗬嗬。是她,我到現在也想不通我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呂天搖搖頭,他一直在想,他到底做了什麼,讓蘇小然打自己一巴掌,無論是以前自己是呂天,還是現在換了身體成了方天,她都不應該打自己,這是為什麼呢?
“也許你做了什麼,無意傷了她的心吧。要不然她也不會無緣無故打你一巴掌。她是你女朋友?”
“也許吧,不是女朋友,怎麼會是女朋友呢?”苦笑著搖搖頭。
“哦,這樣啊。”不知道為什麼,聽到蘇小然不是他女朋友,心裏竟然偷偷有一種開心的感覺。
“你想聽故事麼?”
“你和她的?”聰明的歐寶兒抱著雙膝,偏頭看著呂天,呂天卻仍然把目光投向湖水中。
呂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直接徐徐道來:“讀高中的時候,男孩子很瘦小,長得不帥,家裏也沒有什麼背景,叔叔把男孩帶進了籃球隊,籃球隊裏都是大個子,像他這麼又瘦又矮的沒有,所有人都把拖後腿這樣的名詞加在男孩子身上。整個高中都知道這麼一號人,就連男孩升上了高三,竟然有高一的學生來嘲笑他。他從一開始就很自卑,甚至不敢和別人講話,對他來說,和別人和平的講話是一種享受,有一個無話不談的朋友更是一種奢侈。直到有一天,上課的時候,男孩子因為回答不了一個問題,老師因為之前就一肚子火便直接罵道:‘你看看你,什麼都不懂,還去打什麼籃球?你看你這個個子,個子才這麼一點,也去籃球?你懂不懂什麼叫羞恥心?連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你還讀什麼書?打什麼球?’男孩子被說的當場流眼淚,痛哭起來,對他來說,自己堅持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卻被別人當人笑話看是一種莫大的侮辱。這個時候男孩子的同班的一個女生站了起來直接指著這個老師說:‘你有什麼資格說他?要是堅持自己的夢想是一種錯,那麼我們都願意一錯再錯,我願意做第一個錯的人,你這樣的人做什麼老師,誤人子弟還要自己的學生放棄自己的夢想,那麼對你這種老師來說,是不是錢才是最重要的?你又夢想嗎?是不是選擇老師的那一刻,你心中最大的夢想是希望幫助所有有夢想的孩子完成夢想?你還好意思說別人?’女孩子一番狂轟亂炸,把那個老師也說得無話可說。”說到著,呂天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顯然是回憶起了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