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回憶也會痛(1 / 2)

侍女們剛剛服侍我梳妝完,南宮玥就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站在水藍色的紗帳旁,背光而立,遠遠地望著我。陽光籠罩著南宮玥,我被陽光晃了眼,不禁抬手遮了下眼睛。南宮玥見了,緩緩地的向我走了過來,輕聲問道:“傷口都好了?”“恩。”我望著他答道。多日不見,南宮玥看起來依舊儒雅,讓人覺得溫暖。可是我卻覺得他望著我的眼睛裏布滿無奈。二人一時竟相對無言。

在我覺得空氣快要凝結的時候,南宮玥遣退了眾人,聲音略帶沙啞的向我問道:“都想起什麼了?”聞言,我呆愣了一下,疑惑的反問道:“這些時日以來,對於過去所學我已想起大半,可是為什麼單單對於過去的人和事我一樣都想不起來?”聽了我的話,南宮玥苦澀的笑了一下,繼而無奈的說道:“慢慢就會好的,你中的毒是情殤,雖然毒物已清,但對你情根的傷害已造成,要想恢複需要一個緩慢的過程。”說著,抬手理了理我耳邊並未淩亂的發絲,接著緩緩呢喃道:“你的回憶都會慢慢找回來的。屆時你定會離開這裏,回到龍祈國。那時,我可能就再難見到你了。萱兒,我已經後悔將你帶回來了。”聞言,我身子一震,不解的望向他。南宮玥轉身背向我,望著窗外,輕聲問道:“信,你還未看?”“恩,我隻看了第一句便沒勇氣繼續讀下去。”聞言,南宮玥背在身後的雙手握成了拳。“我就要迎娶她人為妃了,你可知道?”“恩,不久前意外聽說了。”“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隻是覺得沒有必要。”南宮玥突然轉身望向我,不甘心的質問道:“可我曾說過你是我還未過門的太子妃。你難道不覺得我辜負了你,亦或是騙了你?”我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你會突然娶她人為妃,定與為我解毒有關。”南宮玥忽然就笑了,笑得眼角竟有淚光閃爍。“葉梓萱,你怎麼就能如此信我?”“你一直待我很好。”“隻為這樣?你可知我那麼做,都是為了要取得你的信任,好利用你?”我搖了搖頭。“這些日子以來,我對你所有的好都是假的,就連你體內的毒都是我下的。這些事,你可曾想到?”“那現在呢?你告訴我這一切是為了什麼?難道我忽然就失去利用價值了?”聞言,南宮玥竟愣在了當場,後又伸出手來,緩緩問道:“信呢?”我從懷中將信取了出來,遞於他的手上。見我將信貼身放於懷中,南宮玥很詫異,轉瞬麵色又恢複了正常。南宮玥單手握拳,用內力將信震了個粉碎,隨之揚向了窗外。霎時,窗外猶如雪花飄落,卻又隨風漸漸遠去。

“陪我去看看母妃吧,我想她了。”“好。”“隻我們兩人去就好。”說完朝著房內望去。“你知道?”“恩,他來那天我就知道。”“可是你為什麼......”“沒必要,就算他不來,你也終究會離開。多個人保護你,我也更安心些。”本以為會同南宮玥去皇陵,畢竟是南皓翼曾經的寵妃,不想竟是來到了臨海處的一座豪宅裏。望著我的一臉不解,南宮玥回憶著往事,緩緩說道:“在二十多年前,南越國還不是南越國,而是風麟國。風麟國的首富乃是白府的白淩軒。此人壟斷了整個風麟國的鹽業、運輸業,就連典當行和絲綢業也大部分歸白淩軒所有。那時白淩軒的產業真可謂是富可敵國。整個風麟國無人不拉攏討好他,當然也包括了皇族。但是皇族表麵上看來是在拉攏白淩軒,背地裏卻在一絲絲的瓦解著他的產業,畢竟家業過大的白府威脅到了皇族的利益。白淩軒也察覺到了,但是他隻是一介商販而已,家業再大也隻是空有錢財,沒有實權。表麵上他故作糊塗,可背地裏卻在為自己尋找後路。白淩軒一生隻娶了一名妻子,兩人隻育有一女,取名白槿汐,此女除了繼承了父母姣好的容貌外,還擁有父親那般聰慧的頭腦。除了尋常女子的琴棋書畫、針織女紅外,還懂得不少經商的事宜。白淩軒察覺到皇族瓦解自己產業的動靜後,就派了自己的心腹福伯,在風麟國邊境,這臨海的地方買下了一座宅院,署名卻是福伯的。本打算攜帶妻女藏身此處,趁他人不注意時離開風麟國,從頭開始的。卻在一個很平常的午夜,全家喪命火海。皇上派人調查了此事,最後卻不了了之,隻是略表哀悼,接著接收了白府全部的產業。隻是無人得知,在起火的那一夜,白淩軒並未同他人一般中了迷香昏睡過去,在火燒白府的時候,他抱著昏睡的女兒藏在沐浴的浴桶之中躲過了此劫。而白淩軒的妻子在中迷香昏睡之前,正坐在桌前為泡在浴桶裏沐浴的白淩軒繡荷包,在昏睡之時手中的繡花針刺入腦內,整個人沒了氣息。若不是那天女兒使性子不肯回房睡,白府可能就隻剩有白淩軒一人了。在大火減弱,白府化作一片灰燼之後,白淩軒抱著女兒離開了這曾經的樂園,躲到了臨海的這處住宅裏。白淩軒將女兒安置好後就病倒了,整個人昏睡了三天。待他醒來後,女兒哭的已經發不出聲音,卻不曾敢出去幫父親找大夫,而在白淩軒身邊放著女兒為自己煮的稀粥。白淩軒仰頭將已經冰涼的稀粥吞入腹中,踉蹌的站了起來,領著女兒帶著福伯藏在此處的錢財,離開了風麟國。四年之後,風麟國被雪櫻國皇上的胞弟南皓翼攻陷,皇上大喜,將此地賜予南皓翼,並準許他在此稱皇,與自己享受同種殊榮。南皓翼稱帝後,將國號改為南越,並想將助自己攻陷風麟國的側福晉提封為皇後。但皇太後已自己的性命相逼,南皓翼不得已改立自己的王妃——皇太後的侄女為後,而側福晉封為汐妃。而這個汐妃,就是當年白淩軒之女——白槿汐。原來,白淩軒飽受喪妻之痛,家破之苦後,就帶著女兒來到了風麟國的敵對國——雪櫻國。白淩軒到達雪櫻國之後,就利用手中的錢財再次經起商來。待店鋪初具規模之後,白淩軒就開始籠絡當朝的達官貴人,逐步接近皇族眾人。待自己結識當朝皇帝的胞弟南皓翼後,就向其透漏自己來自風麟國,因為家破人亡這才投奔雪櫻國。白淩軒告知南皓翼自己會幫助他攻陷風麟國,而且不計回報,因為自己隻想早日看見風麟國國滅而已。為了讓南皓翼相信自己,甚至將自己的女兒白槿汐嫁入王府為妾,但南皓翼想到白淩軒會助自己攻陷風麟國,就將白槿汐提為了側福晉。白槿汐在經曆了喪母之痛,家破之苦後,將身邊的許多事都看淡了許多。在其嫁入王府後,從不同她人爭寵,也不曾議論她人半句不是。對於別人的挑釁、陷害,也都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一一化解了。而這些南皓翼雖未言語,卻看在了眼裏。母親生前曾教導過白槿汐女子嫁人後,丈夫就是自己的天,這話白槿汐一直記在心裏,所以嫁給南皓翼後,雖然不曾爭寵,對南皓翼卻是極好的。不管什麼時候南皓翼去白槿汐的房中,那裏都有自己愛吃的點心,永遠都備有一塊熱的擦手毛巾。不管自己第二天需要多早起床,白槿汐都會提前起身,為他準備好所穿的衣物,親手為他做好吃食,待南皓翼醒後,白槿汐都會親自伺候他洗漱、更衣,幫他布菜,伺候他進餐。而這些事白槿汐自打嫁入王府後就開始做,從未間斷過。日子久了,南皓翼的心也融化在了這片柔情裏。慢慢的南皓翼對她的寵愛超過了府中的任何人,而白槿汐卻和從前一樣,未有一絲恃寵而驕的表現。一次,南皓翼外出辦差突然午夜歸來,直接去了白槿汐的房中。卻撞見白槿汐身著**,睜著朦朧的雙眼,正為房中暖爐上的水壺內添水,立時覺得窩心不已。原來那塊很平常的擦手毛巾就是這樣一直保持溫暖的啊。在南皓翼將一臉錯愕的白槿汐攬入懷中的那一刻,他決定就算隻是為了懷中的這個人,他也要滅了風麟國,替她報了弑母之仇。還有就是,這一世自己一定要護她周全,給她自己所有的愛。在那之後,府中其他的女人就形同虛設一般,南皓翼真的就隻寵幸白槿汐一人,不管白槿汐怎麼勸,南皓翼都不肯再碰其他女人一根汗毛。而在白淩軒的協助下,南皓翼知道了整個風麟國的格局,侍衛的站崗位置,換班時間,哪裏是防守薄弱區,哪裏又是侍衛盲區。有了這些,南皓翼未有多少損傷就攻陷了風麟國。而白淩軒在風麟國滅國之後,就來到了白府曾經的所在地自盡而亡,獨留白槿汐在這人世間。在南皓翼稱帝,想封白槿汐為後時,皇太後曾宣過白槿汐到自己的宮中,那次白槿汐去了半日才回來。南皓翼曾問過母後都對她說了什麼,可白槿汐隻是笑笑,卻什麼都沒告訴他。隻是那一日午夜夢醒時,他聽到了白槿汐的夢中囈語,南皓翼心疼的捧起白槿汐的雙手仔細端詳,才看清那指甲間的點點血痕,而白日裏她卻未曾顯露半分。原來午後自己牽她的手遊園時,那額間的汗珠並不是因為天氣。南皓翼恨自己沒能護她周全,便從此除了早朝去哪裏都帶著她,而就算是早朝時分,也會派了侍衛守在白槿汐的宮前,不許任何人進入,也不許任何人帶走她。卻未想到自己的所做為白槿汐埋下了禍根。那次去祭祖,南皓翼是想帶著白槿汐一起去的,可是不知為何,白槿汐就是不肯,隻說讓南皓翼帶著剛滿六歲的幼子出去放放風。沒有辦法,南皓翼隻得將白槿汐留在宮中,隻是依舊派了侍衛守在宮前,自己則加快了祭祖的步伐。卻不想,待他回來之時,白槿汐已被處死。南皓翼大怒,抓了白槿汐的貼身侍女詢問才知,其實白槿汐早知自己會有這個下場。原來皇太後不隻一次的警告過白槿汐不要獨占**,可是卻未有效果,所以在南皓翼出發祭祖之前,皇太後就警告過白槿汐,如果她不留在宮中等死,自己就會對她的玥兒下手,為此,白槿汐才會囑咐南皓翼帶走玥兒的。聞言,南皓翼知道是自己間接害死了白槿汐,為此才把自己關在了清萱閣三日。卻不曾想三日後,南皓翼便恢複了常態,甚至對白槿汐的死都沒追究半分。”南宮玥回頭望著我,一臉認真的問道:“嗬,父皇那麼寵愛母妃,最後竟就這麼平靜的接受了她的死,你說他究竟是怎麼想的?”而我則搖了搖頭,一臉不知。我是真的想不明白。既然南皓翼那麼愛白槿汐,又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接受了她的死呢?在那三日裏究竟發生了什麼呢?“那皇上將你母妃葬在這裏是為了什麼?”“父皇說過,母妃跟在他身邊的這些年太累了,所以才將她安置在這裏,想讓她好好歇歇的。”可是,我不懂,在一起慣了的兩個人,真的會為了身邊的瑣事而願意離開對方嗎?而這話,我隻是放在心裏想了想,未曾問出口。倒是南宮玥,講了那麼多,整個人看起來有種從未有過的悲傷。時間隻能衝淡回憶,卻是抹不平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