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封閉洞穴中,原本嵌滿石壁的淡金色靈魄礦石,如今隻是剩餘一小半,大部分集中在山洞頂部及其四周邊緣,如同金光燦燦的穹頂高高懸掛在上方。
山洞中央位置,八月微閉雙目赤露著上身,靜靜盤坐在地麵上,擺出雙臂互攀在胸前的獨特修煉姿勢,緊致柔韌的肌肉勾勒出起伏流暢且極具爆發力的線條輪廓,富含張力的身形如同矯健敏捷的獵豹,絲毫不顯笨拙累贅。
此時他的全部心神,已經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完全沉浸在全身流動的血液之中。
那種感覺十分獨特,他如同運籌帷幄指揮千軍萬馬的將領,清晰的覺察到身體中每一處血流的動向和流速的細微差別。
又像是暢遊在大海中的魚兒,能夠切身感受到血脈中,極其細微的波動,哪怕是一小毫粒血滴的沸騰或凝結,都是無法逃過他敏銳到異常的精神感知。
山火龍蜥的血精,早已被妖靈戾氣徹底融煉,它那暗紅色的身形如同綿長絲線,在鮮紅血液中湍流奔行,相較周圍有序流淌的血液,它的舉動肆無忌憚極為紮眼,像是軍紀嚴明的隊伍中,突兀出現了一隻狂放不羈的魔獸,巧妙地避開了相互間的衝突,一路奔掠,彰示著它的暴戾與凶悍。
在可控的範圍內,八月並不想刻意約束妖靈戾氣的野性,在他看來失去了那股霸道氣勢的妖靈,同拔去獠牙與利爪的雄獅一般無二,無鋒鈍劍施展出來的破壞力必然會大打折扣,追求極致的八月不喜歡這樣。
徹底熔煉了妖靈雛形意識後,八月與妖靈戾氣間多了一層微妙的聯係,至少暫時不會出現被反噬的狀況,而這種平衡也絕非一成不變的穩固,隻有實力才是決定著雙方主從位置的關鍵因素。
腹部靈鼎中,以闇珠為中心,漸漸湧現出一股熱流,不急不緩的向四麵八方擴散著,像是汩汩溢出的溫泉,不到片刻的時間,溫熱轉眼間過渡成了滾燙,幻龍蟒的血精終於露出了它猙獰凶暴的野性。
下一刻,闇珠通體驟然猛顫,覆蓋在表麵的猩紅色澤急速收縮,凝結成最後一滴血精滾落而下,迅速融入到已是沸騰到了極點的猩紅熱流中,用它那混沌不清的本能意識緩慢散開,探尋著這個未知的陌生世界。
忽然,妖靈戾氣也是察覺到了什麼,急速奔掠的身形瞬間靜止不動,像是一截緋紅發絲漂浮在流動的液體之中,劇烈收縮著纖細的身體化成一團,無數根的倒刺炸立而起,隱隱傳出沉悶的咕咕聲,如同沸水般的聲響中,蘊含著有著濃鬱的興奮之意。
彌漫著緋色光暈的精神力覆蓋而來,在八月的精細操控下,緩緩掃過妖靈戾氣,像是一隻柔和的手掌,撫摸著自己心愛的獵犬一般,捋順它那倒立的鬃毛,將它看見獵物的喜悅壓製在壓製,直到頻臨爆發的臨界點,方才輕輕一拍。
頓時,暗紅色箭影爆射而出,一股攝人心魄的凶暴氣勢彌漫而出,通過層層阻隔死死鎖住了幻龍蟒血精,似是在說:乖乖等死吧!
砰!
腹部猛然一震,悶哼聲在八月喉間翻滾,一道道鮮紅線條在皮膚下浮現,衍伸出無數分叉遍布在全身各處,好似不斷繁衍的枝葉脈絡,雜亂無章的分步走向中隱隱蘊藏著某種規律,一眼望去很是晦澀難明。
隻是這幅絢麗奇妙的脈絡圖紋,越是接近後背處的邪眼,色澤也是愈發淡薄,到了最後竟像是揮發一般憑空消失。
血液中看似激烈的爭鬥,確實沒有絲毫懸念,妖靈戾氣的勝利是唯一的結果,八月的身體再次迎來了一波震蕩,隨即就是進入了沉寂,空蕩的洞穴中像是翻出了時間的軌道,凝固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