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一柄匕首冷冷泛著幽光。
沁蘭正在解發辮的手驟然一停。
她拿過來,拔出刀鞘。
當刀刃泛漾著金屬的冷冷光芒,這個女孩的質地就顯得越發溫暖潤澤。
身後一人從帷幔後走出,在銅鏡裏反射出影像。
沁蘭放下匕首,繼續解發辮。
墨發飄垂,霧鬢雲鬟。沁蘭被遮住的臉頰看不見表情。
“是你。”她說話如珠落玉盤,擲地有聲。
背後男子收起囂張表情,溫潤內斂,白衫如玉,通透明淨。
憑心而論,自己認識多數偏愛白衫的人裏,他最能穿出韻味。
“今天芙蓉來過。”雖是問句,但語氣卻是肯定。
沁蘭沒有回頭。“我不知道你說的芙蓉是誰。”
他已經走到身後,透過鏡子觀察裏麵沁蘭模糊不清的麵孔。
“你見過她。皇宮,宴會,花園。”
短短幾個字讓沁蘭憶起那晚的幽會男女,還有司堯。
離了帝都就沒再見過他,這麼說來,要嫁與司堯的就是這家夥的心上人了。
沁蘭幸災樂禍起來。
這回她終於相信,每一個極度惡劣的人都有段讓人開心的不幸。
“那你今天來此的目的?”沁蘭猛地轉過身去,點漆雙瞳,犀利無比。“不會隻是送還匕首這麼簡單吧?”
而他,居然紳士地後退一步,退到沁蘭的私密距離之外。
“之前不是,現在是。”他身上有月下梅花的清香。
沁蘭狐疑打量,他向來善者不來,今天這樣不合規矩啊。而且這個人就算不黑臉氣壓也很低。
沁蘭站起身,打消對方身高的壓迫感。
“直說好了。”她對於傷害過自己和朋友的人沒有好口氣。
他背過身,半響,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那晚把你帶走的是司堯。他在意你。”又是篤定的態度。
沁蘭不回答,抱臂而立,十足防備。
不期待也不需要她的答話,他緩緩展開敘述。
“芙蓉自小體弱,送出宮外調養。她是十幾年裏唯一陪伴我的女子。我曾下定決心,此生非她不娶。和親非她所願,之後被設計抓住的幽會男子也是個局。你知道司堯為何這麼做吧?”慣有的冷漠在提及心愛之人不免柔情。
沁蘭算是聽出了含義,“那麼,依你的意思,是希望我阻止婚事,還是求司堯恢複她太子妃位子?”她笑得諷刺,目光如炬。“你太看得起我。不過肯定要失望。”
沁蘭踱到門邊,準備開門送客。
誰知男子速度更快,他一把摁住沁蘭的手,沉聲急語:“難道想被人看見你房中有人?”在沁蘭怒視中,他像摸到不幹淨的東西一樣縮回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