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待了三年。也就是那時,我遇見了遊曆到此的師父。
那時候,我髒黑得跟蠻人無異。
他帶我回鏡躅,教我武功,授我倫理道德。
我才記得,自己是個皇子。
也打聽到,原來三年前,表舅是因傷被送回了宛陽。
可我弄不明白,為什麼我們負隅頑抗,卻始終沒有增援。
父王一直廣發皇榜,到處尋我。
我不能就這麼回去。
於是我回到邊楚,借助烏嘉蘿,見到了她還隻是邊楚王手下一員大將的父親。
他助我登上太子之位,我則幫他奪到王位。
這當然是一些人不願見到的。
朝堂之上,宮廷之中的爾虞我詐讓我漸漸磨礪出自己的利刃。
時時的自危讓我懂得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獲得想要的結果。
我還查出當年的幕後主謀原來就是無比疼愛自己的表舅。”
他的音調依舊平緩,但沁蘭清楚被至親所傷的痛苦和失望。
“糧草是他命人在路上劫持,而他故意在打鬥中中箭。甚至邊楚連夜進犯也是他派人通風報信。後麵的援軍並非沒來,而是我們,被牢牢地困在瑞連這個孤城裏。
父皇知道表舅通敵邊楚也下不了的手,而我手握證據,但麵對不了母後的苦苦哀求。
刑家受難,波及後宮。為人子,不能不顧及全麵。
因此表舅直至現今都被囚牢中,家中三十六口人全數流放,與表舅有關聯的朝中大臣也一並除盡。”
沁蘭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指:“這就好,雖不盡然,但你受的苦總歸有個說法。”
司堯不說話,隻是斜著身子往裏又蹭了蹭。
“不過,”沁蘭頓了頓,說出自己的疑問:“上次一見,似乎你與你母後關係有些。。。。。。”
她敏感察覺司堯身體一僵,於是改口:“對不起,這是你的家事,我多嘴了。”
“沒有,”他聲音複又慵懶愜意:“這事由來已久,一句兩句也說不清。倒是現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話說完,半響,沁蘭豎著耳朵等,可是司堯像是睡著一般。
“哎,你倒是說啊。”她提醒。
司堯扭了扭身子,銷魂地歎了口氣:“不急,讓本太子再倚一會。”說著,長臂繞到沁蘭腰後。
沁蘭突然,石化了。
這個死色狼!往哪倚!
隻聽夜空中突兀響起一聲驚呼:“啊~~~我的眼睛!”
司堯頂著一隻烏青眼,無辜地跳腳:“你、你、你,怎麼打我!”
沁蘭恨恨在心裏呸了一聲。
還敢反咬一口!居然不聲不響倚在自己胸口上。虧得剛才那麼同情你!
想著,手朝他另隻眼揮去,被他眼明手快地截住。
“女孩子家還是文雅一點好。況且,我是受過傷害的人。”憋著嘴的樣子,又可憐又可氣。
沁蘭哭笑不得:“你可聽過一句話?”
“嗯?”他眨巴眼睛,可能還以為自己可愛至極。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撈起船尾的韁繩,卯起勁把船往岸邊拽去。
司堯在後麵狗尾巴草似的枝葉亂擺,弄得船左右晃蕩,船艙裏都進了些水。“你別這樣嘛。剛才不是挺好的嗎?”
“閉嘴!”
沁蘭深呼吸兩口。是啊,剛才!想到剛才她就恨不得掐死他。
他不是人,是神!簡直可以讓人跪地膜拜。
上了岸,沁蘭撒腿就跑,唯恐被那個討厭鬼攔住。
可她忘了,以司堯的功夫,若他要追,還愁趕不上?
司堯身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侍衛,而他本人遠遠朝沁蘭喊:“小蘭蘭,慢點跑!本太子過會去找你啊!我還有話沒說呢~~~~~”
狂奔著的沁蘭一個趔趄,差點摔個四腳朝天。
待她消失在道路盡頭,司堯招手示意。
侍衛上前,壓低聲音向他稟報:“太子爺!嘉蘿公主她。。。。。。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