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人,一個低頭壞笑,一個乖乖妥協,不明就裏的人遠遠看去,儼然一對情投意合的情侶。
西日阿洪氣紅了眼,推開部族兄弟端來的酒碗,拔腿跑開,遠離人群。
部落裏的青年男女大多挑定了心上人,攜手對視,情意濃濃。
沒有挑或是被挑的都退了出來,自動將最靠近篝火的地方讓給這些甜蜜的戀人們。
沒有人宣布,沒有人喊開始。
不知是誰邁開了第一個舞步,不知是哪一隻手打出了第一個鼓點。
熱舞開始了。
情侶們歡笑著,呐喊著,跳躍著,擁抱著。
周圍人為他們歡呼,拍掌,助威。
沁蘭拉了拉繁月的袖子:“我們偷偷溜了吧。”
繁月看看周圍,搖搖頭:“太遲了。”
說完,拉著沁蘭加入了舞蹈者中。
從樹上下來的兩人找了個相對寬敞的地方席地而坐,周圍擺了幾罐美酒與幾隻烤的焦黃的羊腿。
他們看著遠處笨拙的兩人,一邊品嚐美味一邊毫不留情地評價。
“你知道他倆不會跳舞嗎?”
另一個默默搖頭。
“不會還出來丟人現眼,嘖嘖嘖。”說話人吮了吮帶油的手指,感歎道:“若是他倆能成,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問世間情為何物,一物降一物。就是不知,這好日子能過到幾時。”
“為什麼?”另一個不解。
說話人詫異了:“你難道不知道?這邊楚景王對咱家小姐有意思。。。。。。噓~~”他小心地看著周圍,湊過腦袋說道:“那景王原本是要娶我家小姐的。隻不過後來。。。。。。”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成了竊竊私語。
離他們不遠的土垛上有人影一閃而過,看不清去了何方。
“哎呦。”沁蘭痛苦地皺起眉頭。
這是她第多少次被踩到腳?記不清了。
也不知道繁月哪來的興致,一直都在盡力學著族裏人的舞步,可是他的手腳到了此時就跟擺設似的,不但不協調,還像長了眼睛似的,沁蘭往哪擺他就一個勁往上踩。
那麼大的個子,可疼死人了。
這回,沁蘭直接蹲在地上,死活不起來。
“原來你這個拽人也有出糗的時候。不跳了,不跟你跳了!我說你回回踩我腳的時候怎麼就那麼準啊!”
繁月也跟著她蹲下來,與她對視,他對沁蘭說:“對不起。”
沁蘭哼了一聲,算是接受。似乎,相處這麼久,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跟人道歉。
繁月望著跳得歡快的人群,沒有沮喪,沒有氣惱。他臉上泛著光,歡喜,新奇,甚至是一種讓人心疼的惋惜。
“從小到大,我從沒參加過這麼熱鬧的宴會,也從沒跳過舞。我沒有家人,藥廬就是我的家,除了跟師傅學武,彈琴,研究醫術,我沒嚐試過跟許多人在一起笑、鬧、喝酒、言歡。今天,真的是第一次。”
沁蘭望著他有些出神。
她不知道,要經曆怎樣的孤寂,才能讓他就算說出這麼一番落寞的話時都帶著笑。
心裏猛然一疼,她斂下眼,想了想,對他說了句:“等一下。”人便快速跑了個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