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紅姑娘心中念頭一閃而過,讓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你想將計就計……”唐儷辭頷首,“解藥現世,好雲山士氣已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再拖下去,玉箜篌在中原正道紮根越深,越來越難以拔除,菩提穀一戰勢在必行。無論我屆時仍否留在中原劍會,這一戰的重任泰半要交托給你了。”紅姑娘臉色蒼白,眼眸烏黑,“我?我怎有資格指揮群豪?”
“你當然有。”唐儷辭目中瞬過一絲極度犀利的光彩,“你是碧漣漪之妻,宛鬱月旦委以重任之人,這件事他在寫給我的信函裏麵已經交代清楚。那封信由鐵靜代筆,蓋有碧落宮的印信,現在也在鐵靜身上。除此之外,紅姑娘,我希望你能向大家說明——”紅姑娘退了一步,唐儷辭平靜的道,“你才是琅邪公主。”
紅姑娘呆若木雞的站著,“公主……我早已忘了什麼公主,小紅隻是小紅。”唐儷辭道,“我明白你無心公主之位,但你要指揮群豪,你要逼得玉箜篌全無插手的餘地,你必須有冠絕群倫的資格,公主,就是很好的資格。”紅姑娘道,“我砸碎了信物,我也沒有證據證明我是公主。聽說皇上已認了鍾春髻鍾姑娘是公主,我此時再爭,豈非徒然?”唐儷辭道,“非爭不可,你若不是公主,你就無法和玉箜篌抗衡。”
“我若爭勝,豈非逼死了鍾姑娘?”紅姑娘低聲道,“甚至連累自己的長兄二姐。”唐儷辭唇角微勾,“姓鍾的小丫頭自私歹毒,死不足惜,逼死了便逼死了,你是優柔寡斷、有婦人之仁的女人麼?”紅姑娘淒然一笑,“我不是。”唐儷辭道,“公主之事,我會讓楊桂華焦士橋前來查證,該安排之事泰半就緒,你不必擔心。玉箜篌此時尚無精力來顧及真假公主,這是你我的機會。”
“等我身為公主,倚仗碧落宮之威號令群雄,你就可以安然離去了麼?”紅姑娘低聲道,“你日後要怎麼辦?”唐儷辭柔聲道,“我將受的痛苦,我會讓玉箜篌十倍償還,不必擔心。”紅姑娘抬起頭來,“我……我也曾是風流店的人……”唐儷辭打斷她的話,“所以——你要補償,玉箜篌一定會以此為難你,不過以你的為人,格殺幾個風流店的爪牙證明你改過向善的決心,也非難事。”
“是。”她低聲應,心誌突然堅決起來,一股勇氣油然而生,“我會把一切辦好。”她一字一字的道,“風流店中,尚有我的心腹,我絕不會讓桃姑娘隨心所欲。菩提穀一戰,即使不能覆滅風流店,我也要讓桃姑娘步步失算,種種預謀一一落空。”
“很好。”唐儷辭柔聲道,“你要保重,菩提穀一戰即使不能勝,也絕不能敗,宛鬱月旦會另外設法助你,你絕非孤身一人。”紅姑娘頷首,“唐公子,他……他的安危,小紅就拜托你了。”她對著唐儷辭盈盈下拜,“小紅生不能隨侍左右,但望他此後平安無事,遠離江湖。”唐儷辭微微一笑,“我說過,隻要他改過,不管他害死多少條人命,我都能擔保沒人能動他一根寒毛。”
玉團兒聽了好一會兒,仍然堅持道,“小方不會變壞的。”唐儷辭道,“他不會變壞,他隻是一直都是他自己。”玉團兒又道,“你為什麼對他這麼好?”唐儷辭微微一怔,“什麼?”玉團兒鼓起腮幫,“你說因為你不能殺他,所以隻好被壞人陷害,你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連自己被陷害都不怕?”
唐儷辭對著她笑了笑,“我對他好,是因為他一直對我很好。”玉團兒搖頭,“他什麼時候對你好過?”唐儷辭唇角越發上勾了,抿著的是一絲耐人尋味的笑紋,“小丫頭,你是在吃醋麼?”玉團兒斜著眼睛看他,“隻許我一個人對他很好,不許你對他太好。”唐儷辭柔聲道,“我偏偏要對他溫柔體貼,有求必應。”玉團兒滿臉通紅,懊惱之極,“你就是大壞蛋!壞人!不許你對他這麼好!”紅姑娘一旁聽著,越聽越覺得玉團兒居然是認真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可以對他更好啊。”
“我想不出什麼辦法對他更好了。”玉團兒沮喪的道,“他冷冷的對我,我就要生氣,就想打人,我不會溫柔體貼。”紅姑娘忍住笑意,“那你也冷冷的對他啊,說不定他就會發現你很重要。”玉團兒搖頭,用力的搖頭,“不對不對,我要是冷冷的對他,他就要更不理我了,我才不要!”唐儷辭柔聲道,“我教你一個法子,以前我常常用,很靈的。”玉團兒大喜,“什麼法子?”唐儷辭抓起桌上茶盤裏的茶刀,左手五指張開按在桌上,右手持刀向下“奪“的一刀紮入指縫間,他行動如風,刹那間刀已入桌。玉團兒和紅姑娘一起失聲驚呼,都以為他把刀紮入自己手背,唐儷辭淺淺一笑,“他不理你,你就在自己身上刺一刀,再不理你,你就再刺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