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她是那麼柔順溫和的女孩,從不會說這樣調侃的玩笑話。他看著那張居民身份證上眼神寂靜名字登記為全安安的女子,心裏唯一的一絲火焰熄滅了下來。
也許,她真的不是她,是他妄想太多。
而在兩人這樣不動聲色對抗著的時候,她懷裏的小喬卻是眨著一雙黑亮的眸子不安地在兩人身上掃視著,然後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往她懷裏縮了縮,委屈開口,
“媽媽,小喬不想在這裏,小喬想回家……”
她又驚又喜地看著小喬,眼裏泛上淚花,
“小喬,你、你……”
因為小喬長這麼大,還從未說過這麼長的一段話,大部分時間裏她是默不作聲的,偶爾會說餓了,或者廁所這樣兩個簡單的字,她都不知道她竟然會說這麼長的一段話!
唐煜寒也很是驚訝,因為一般的自閉症兒童語言表達能力都很差,而且都對周圍的人或者事物缺乏反應。剛剛他去外麵從小護士手裏接過她來的時候,明顯看到了她大眼中的一絲抗拒,但是最終還是跟他抱進來了。
雖然他跟她之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但他首先還是一名醫生,所以他立刻調整了情緒,認真地問了一些關於小女孩平日裏的行為及反應,然後說,
“我會結合著昨天醫生拍的腦部片子,盡快給你答複的!”
她很是感激,然後抱著小喬起身告辭。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低沉而又有些哀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她的身形僵在了那裏,他說,
“不管你是不是她,請替她接受一下我的歉意,這樣我心裏能好受一些,這些年我一直想對她說這句話,但是都沒有機會!”
她沒有回頭,話語中全是嘲諷和漠然,
“對不起我不接受,雖然我不是她,但是我知道,有些傷害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彌補的!”
她說完,抱著女兒決絕離開。
何必呢唐煜寒?
現在說對不起,不覺得有些晚了嗎?
還有,你所謂的歉疚,是指那些年你不愛我而傷了我?還是僅僅隻是對我失去性命的歉疚?
雖然他的歉意讓她有些動容,但是她已經不是那個傻傻愛著他的簡雨濃了,不會為了他一句話一個眼神就心花怒放,她以後隻會對對她還有女兒好的人敞開心扉。
也許當初他們離婚離得太決絕,太衝動,太迅速,她不聽他的解釋他也挽回的不夠誠意,但是經曆過那一場海難,她覺得什麼愛啊恨得都無所謂了,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唐煜寒看著她漠然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頹然地靠在了椅背上。
即使目前為止她所有的表現都證明了她真的不認識他,但是他還是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人肯定是簡雨濃那個人,他敢肯定,相貌身形都是沒變的,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思想。
隻是,她到底是真的失憶了?還是隻是故意不跟他相認?那場海難有可能給她留下後遺症也說不定,所以如果真的失憶了他還覺得有希望,但如果她故意不承認,那才是最絕望的。
就在他皺眉倚在那裏沉思的時候,腦海中忽然滑過一個詞:護士?
他忽然想起剛剛外麵的小護士解釋她遲到的原因的時候,說她好像是個護士。他也想起她曾經最愛護士這個工作,在他們結婚後的那幾年裏她一直在自學。
如果這個職業也跟她重合的話,她再多掩飾都沒用的,她就是簡雨濃!這個時間上哪裏有那麼多的巧合?
三步並作兩步衝了出去一把將正在那兒低頭玩著手機的小護士拎了起來,
“你剛剛說她是護士?”
小護士正不務正業著呢,直接被他嚇得魂飛魄散,
“誰、誰?”
“剛剛那個簡……全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