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牧寧抬眸,慵懶的瞥了一眼身旁,剛從夢中驚醒的阿城。白皙的小臉毫無血色,蒼白間帶著幾分青色。她捂住心口,小口的喘息著,驚魂未定。
他淡哂,知道她是又夢到當年的事情。眉一佻,隨和的問了句。
幹裂的唇,有些發紫。阿城端著目光,一眼不眨地望著牧寧。眼神,是他沒有見過的陌生.......她凝眸不語,卻叫他心頭一顫。
牧寧眸色一沉,溫暖寬厚的手掌撫在她發端,輕輕的揉了揉。忽而,湊近她,一副好兄長對她的緊張關切:“這一回,在噩夢裏看見了什麼?”
“牧寧,那場大火,真的跟你沒有關係?”良久,阿城緩過氣,咬牙切齒,在他耳畔,輕輕的,一字一頓的問道。
驚醒之前,她夢見了很多。從那個植滿櫻花的神秘莊園到瘋狂炙熱紅得刺目的火海.......眼前,這個男人的輪廓,異常清晰。
不知不覺,她將五年前,良城經曆的那場大火,跟他聯係了在一起。
那人輕哼一聲,笑得如沐春風。“說什麼呢?你是我親生妹妹。我再怎麼心狠手辣,也不會對你下毒手.......雖然,我一直想要得到良氏。”
“每一個心狠手辣的人,都會為自己做過的事情尋盡理由開脫。”
牧寧輕笑,雙手交疊在腦後,輕輕一靠。抬眸,目光落在前方亮起的指示燈,笑容深長。“阿城,倘若我真的要對你動手。五年前,你就不可能活下來。”話音落下,他轉過臉,望著她,眸子裏,叫她心顫的陰狠毒辣。
這就是良牧寧的另一麵。
阿城抿唇,蔥白的指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角。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渾身,一陣冰冷.......當年的那一場事故,到底是什麼?
想著,遠山眉深鎖。
牧寧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冷漠無動於衷。抬手端起咖啡,輕啜了一口。勾起唇角,笑容冰冷........
阿城猛然抬眸,正欲開口。廣播裏,忽然響起空姐溫柔若水的聲音。到嘴邊的話被她咽了下腹。她調整坐姿,別過臉,沒有再看牧寧一眼。
——1——
車子拐進石板小徑,又過了十幾分鍾,終於在隱隱約約密集交錯的樹叢裏,看到前麵山坡上,一棟褐紅色屋頂的歐式小別墅。
阿城透過車窗,靜靜地望著,目光逐漸斂緊。
腦海裏,記憶有些深遠。關於這裏的記憶,屬於良城。似乎,在她有記憶起,這棟別墅就屹立在城郊的山腰上。
二十多年過去了,附近增加了不少新的別墅住宅,形形色色,設計建築都是頂尖。可即使拿今天的審美眼光來看,這棟錯落有致的建築在它們中間,一點也不顯過時。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當車子開進大門的時候,別墅已經亮起了燈火。昏暗明黃,慵懶而溫暖。
“少爺、”
阿城隨著牧寧一同下的車,耳畔那一句萬分恭敬的聲音還未消散,隻見牧寧手裏的大衣拋了出去,那位年輕男子準確無誤的接住。微低著頭,禮貌而恭敬。
是牧寧的助理廖生。
“老爺子在?”牧寧雙手插在西褲口袋,修長的雙腿邁開步子,步履有些快,絲毫沒有理會身後的阿城。嘴裏,冷冰冰的問了句。
廖生對著阿城微微頷首,算是招呼。轉身,急匆匆地追上牧寧的腳步。點頭,說在客廳等他......
阿城看著他們高大交錯的背影,有些目瞪口呆。
從很久以前,就聽說牧寧排場很大。當然,這些話,多數都是從簡默口中聽說,不過卻從未得見。為此,她時常拿話堵簡默。今日一見,想起以前胸脯拍得梆梆響的那些話,一股愧疚油然而生。
抬手,纖細冰涼的指撫了撫鼻尖,阿城有些哭笑不得。
這個牧寧,不是最愛在外人麵前表現出一副好兄長的模樣麼?這會兒是怎麼了,竟然將她一個人留在屋門外.......轉過臉,天藍色的遊泳池,微波反襯著光。
一切,都沒有變。如同,五年前那般.......
“小姐,真是您回來了?”忽而,前麵傳來低啞,有些蒼老又帶著滿滿激動的聲音。阿城抬眸,迎麵,一名年紀稍上的男人走來,布滿銀發。
是管家計珩,在良家服務了三十多年的老人,德高望重的前輩。驕傲狂妄如牧寧,見了他也會稍加收斂,喊他一聲叔叔的人。
“計叔叔。”阿城彎了眉眼,笑。
眨眼,那人走了過來,扶著金絲邊眼睛,細細的打量她。好半響,寬慰的眼泛淚花。“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看著阿城,嘴裏重複呢喃著這句話。
阿城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當年,她要離家遠赴倫敦,親生父母沒什麼大表情。反倒是這位管家,心疼不已,深怕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照顧不好自己.......
“計叔叔,您身體可還好?”阿城親昵地挽住計珩的手,問道。在良家,人丁眾多,可真正待她好的人,卻沒有幾個。甚至,有些人為了巴結牧寧,對她不屑,明裏暗裏整蠱她的,比比皆是。
老人眯了雙眼,連連點頭。
“夫人昨天來電話,說你跟少爺一起回來。良老起初以為自己聽錯,反複確認了好幾次。昨晚,更是整宿不睡覺,張羅著給你收拾房間,大大小小,事無巨細,都要親自打點.......”過了一會兒,計珩深歎一聲。眉眼間,盡是寬慰的笑意,慈祥和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