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和仙子一坐一立於虛空之中,群雲退避,天空高遠,星子若棋盤,於夜幕之上閃爍,那扇門徹底洞開,門後卻隻有無盡深邃的黑暗。
道人虛弱的撫著胸口,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但卻沒有笑出聲來。
他看著衣衫盡染血的桃雲仙子,目光中有些高興,有些遺憾,有些痛快,也有一些無奈。
但無奈卻並非是他真正的心情,事實上,他隻是想看著那個白衣高潔的女子做出一些諸如此類的表情,譬如無奈,譬如畏懼,譬如妥協。
她已非尊仙桃雲,任何軟弱的情感都應當是她此刻境地裏最自然的表現。但道人卻並沒有從對方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上看到,正如一朵孤獨的白蓮一般,聖潔的立於湖水中央,姿態太過美好,總是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把她摧毀。
“這個世界也許很美好,但我並沒有看到,又或者我並不想看到。所以請你不要再這麼高高在上了!”
道人安靜得大笑著,心中這般想到。
他真的很想看到這個曾經尊貴無比的仙靈,卻因墮落凡塵而失卻自己仙體的女子,流露出一些符合常情的軟弱。
於仙道相抗,畏懼和順從,本就應該是最真切的常情。
那女子白衣染血,卻手持斷刃,直視那扇洞開的門扉,臉龐蒼白而堅定,眼睛明亮,好似懵懂孩童。
她直視著門後那最幽深的黑暗,執劍以對。
有幾點紫光自那黑暗中飛出,出現在美好的星辰間,帶著各自明亮的光芒,向著女子飛來。
於是她再次高舉手中劍。
然而那幾點紫光在夜空中尚未曾飛出多遠,便又有一點更為閃亮的光點自門後出現,拖著藍色的光尾,急速撞向那幾點紫光。
“戰,你怎敢?……”
道人目睹紫光的出現,心間釋然而得意,然而下一刻便看到藍光的出現,感知到那點藍光毫無掩飾的氣息,失聲叫道。
然而藍光並未因此有所停留,它以不可觀的急速接連撞在那幾點紫光上,在明亮的夜空中以澄淨的藍色畫出了一條曲折的線,那些紫色的光團既是這線的起始,也是這線不可阻擋的征途和終點。
幾點紫光漸次暗淡下去,像是衰弱的螢火,緩緩飄落。
藍光依舊閃亮,它帶著最為幹淨和美麗的顏色來到世間,氣勢磅礴。
那是一位耀眼的男子,身披著仿佛最澄澈的天空做成的戰甲,背後長長的披風像是用最深的海水織成,如同所有的閃耀都歸於他,所有的榮光也當歸於他。
他來到桃雲仙子身邊,覆甲的手中持著銀色的長劍,藍色長發飄灑,他微笑,麵容英俊好似傳世的雕塑。
“青鶯,不要怕,我來了!”
男子目光溫柔的看著桃雲仙子,開口道。
聲音很溫暖,眼神很溫暖,如同冬日裏的太陽。
“戰,你不該來的!”
桃雲仙子臉上露出一絲疲憊,眸中卻帶著一絲雀躍欣喜,看著對麵耀眼的男子,半晌方開口說道。
“是的,你不該來的!戰,你怎麼能來?怎麼敢來?仙殿之威嗬!為何你們能不怕?怎麼敢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