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浪子心(1 / 2)

韋天奇起床的時候已經是夕陽時分了,伸著懶腰,想以此減輕全身的酸痛。樓下的韋以衡,聽著韋天奇下樓的懶散腳步聲,心中有大大的不悅,放下手裏的書本,摘下老花鏡,審視著這個讓他操心多年的兒子。

“爸,您能別用這種看待病者的眼神看待我嗎?”,天奇倒在沙發上,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很有在此安窩的動機。

天奇躺下的動作,無疑讓原本不悅的韋以衡更加心有火起,“你這像什麼樣子,站起來跟我說話!”天奇則是像沒聽見般,翻了個身繼續保持原有狀態。韋以衡不得不喝了杯水,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韋天奇,起來!”

“唉喲老爸!您有完沒完哪!”

“你要一直這樣我就真沒完了!”

“什麼這樣啊,我又怎麼樣啦!”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我今早回來就看到你在床上死睡不起,昨晚又去什麼地方了?幾點回來的?”

“您這是幹嘛呀,老爸查戶口啊!要不要把我當初在老媽肚子裏時候的感想再給您敘述一遍?”

“你看你這什麼態度!”,韋以衡歎了口氣,眼睛像是看著某個地方,陷入了深深的回憶當中

“爸知道,自從幾年前你媽媽去世後,我就沒有太多的時間陪在你身邊,你做的任何事情我都沒有過多的幹涉,你任性,你不聽我的話,我暫且不說你,你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整日不務正業,哪怕你做一點有用的事我也不會為你那麼操心啊!”

“爸,你可以說我不聽你話,可以說我辜負你的苦心,但你不能說我不務正業啊,你可以整日捧著一塊放大鏡,看那些毫無生趣的破銅爛鐵,我怎麼就不能做一點想做的事情呢,我也有我的思想,我也有想追求的東西呢,你不能總把自己的事情當職業,不把別人的愛好當事業吧!”

天奇感覺自己的情緒一下變得好激動,激動的想要用自己的雙拳去擊打玻璃,不管現在說什麼,感覺一切都是多餘的,是的,這樣的話早在很多年前的時候就說過了,可是不管自己怎麼說,如何央求,老爸就像從來都沒聽過一樣,對於爸爸,天奇似乎是死心了,也許他說的對,媽媽死後,他對自己雖然談不上縱容,但起碼算是有求必應了,現在開的車也是當初老爸為他買的,但那又能怎樣呢,時間久了,更覺得沒有說的必要了。

“爸,我覺得你就是對我存在偏見,你用你們上一輩的思想,牢牢地困製住了我,你總覺得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沒來由的,都是不可理喻的,你難道就不覺得那些都是我想要的嗎?”

“你想要的?你想要的不就是想氣死我嘛,你還能要些什麼?去酒吧亂混就是你要的結果!”

“什麼亂混?我現在是調酒師,那可是正正當當的職業!請您別用那腐朽的思想去看待你為事業打拚的兒子!”

“行,你想要有自己的空間我不反對,你想有自己的事業我也不會反對,但你要是把調酒作為職業我就是不允許!”

“你憑什麼不允許!我調酒不行,你的那些瓶瓶罐罐就行啦?!”

“我那是考古,考古對社會、國家的貢獻是巨大而深遠的,是一個必要的學科,而且必須得到發揚,如果全中國的人都像你這樣理解考古,那考古界還能有現在的成就嗎?!”

“我對考古是有偏見,那你對調酒師不就更有偏見嗎!行了,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您看我那麼不順眼,那我走還不行嘛!”。

天奇頭也不回的走了,對於這個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眷念。幾年前媽媽去世了,從那天起,他就再也沒有去過學校,以前媽媽對他說,希望他能多學到知識,希望他能有前途,可是媽媽都已經死了,有前途又能怎樣。他覺得,自己的成績都是為了媽媽,因為常年在外的爸爸毫無安全感,爸爸總會捧著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要麼就戴著一雙手套,拿著一把小小的刷子,天天刷著塵土,日日研究著,思索著。

他不明白那些東西有什麼好玩的,就像不明白爸爸為什麼常年不在家一樣,久了就習慣了,好像沒有爸爸也是可以的。有時候同學會問起爸爸的事,同學會很羨慕的看著他,羨慕他有一個考古爸爸,特別是看到哪有出土的文物新聞時,同學就會跑過去問,是不是他爸爸找到的,他笑著搖頭,他說,我爸爸隻是考古,不是尋寶。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確切的說,是不太明白考古學家具體幹什麼的,和那些曆史學家有什麼區別。

後來他查了很多關於考古家的資料,明白了一些,但也有很多不明白。他開始找機會和爸爸多說話,每次爸爸走的時候都囑咐他快點回來。天奇也是愛爸爸的,他猜或許爸爸也有自己的苦衷,畢竟沒有哪個人是不愛家的,特別是聽到媽媽對他說,爸爸的職業是偉大的時候,他就覺得爸爸是個了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