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人,你快醒醒吧,少千求你了!”燕少千此時根本無力支撐,跪在冰涼的漢白玉上,手環著越微人的身子,淚流不止。
“少千撐不下去了,你醒過來好不好?少千再也不惹你生氣,再也不任性胡為,隻要你醒過來……”她真的受不了了,日複一日,越微人依舊毫無轉醒的跡象,如今又身中奇毒,她眼看著那張豔麗無雙的臉孔日益消瘦,卻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將頭靠在越微人的肩上,燕少千喃喃自語:“少千很累了,你不會心疼嗎?少千不想要這天下,少千隻是想要你醒過來啊!”
她要燕禮恭後悔,所以她來打他的江山,可是一步步走來,大暨的帝位唾手可得,然,越微人離清醒卻越來越遠,她迷惑了。
看出搖光不對勁,知道她與聞人辛勾結,她恨不能一劍就了結了這個女子。但,不可以,了結了搖光,燁州天樞閣便無人聽令,那群江湖術士隻認搖光,不識燕少千。電光石火之間,兩個字蹦出腦海:“燁州!”
騰得站起身來,燕少千猛然止了淚水,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掉眼淚、哭鼻子絕不是她的風格!越微人還在等她來救,燕禮恭一日不鬆口,她就一日沒有悲秋傷春的資格。
衝出“剪燭東樓”,立刻叫人把搖光找來,見那女子麵無表情地立在跟前,燕少千隻問了一句:“燁州如今怎樣了?”
搖光此時不知是從哪兒借來了膽子,伸手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直直地甩到燕少千跟前,“少主自己看吧。”那副樣子倒是自己成了主子。
燕少千心下狐疑,但硬是忍住沒有發作,自地上拾起那信封,展開來也就兩句:“杜韓各攜三千精騎抵達燁州邊境,欲自東西二側作兩翼包抄。”
“你好大的膽子!”燕少千拍案就是一聲怒斥。杜韓二人並六千精騎便敢作兩路包抄,此景狀無非昭示著:燁州此時乃是空城一座,隻等禁軍來襲!
估摸著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搖光毫不在意,揚眉就是一句:“還不是跟少主學的。”隻消一天,禁軍便可奪下燁州,屆時長安城內外的天樞閣親信便無處可歸,隻等她一聲令下,便可教燕少千兵敗如山倒。加上與聞人辛裏應外合,她就再也不必做別人的走狗。
“好,好!”燕少千怒極反笑,“好一個搖光,我留著你的性命反倒是留錯了!”
“這還要多謝少主方才手下留情。”眉眼如畫的女子就算是無恥起來,也是溫婉如水,但言語間的刻薄譏諷是免不了的。
燕少千見她一臉的穩操勝券,不禁心下一陣冷笑,饒有趣味地端詳著搖光,冷不丁冒出一句:“這張臉被劃了兩刀還是這麼美,到底是臉皮厚的緣故,啊?”句尾一問,眼色乍冷,寒光四溢。
沒有想到燕少千會有心情嘲諷她,搖光一愣,卻又見那人慢悠悠起身,負手前來,瞥眼相問:“你當真以為:沒有你,我燕少千管不了天樞閣?”
正視著搖光,燕少千挑眉間,右手伸出快如閃電,一把就扼住那粉嫩細長的脖子,並不用力,隻那麼握著,“還是你以為:沒有你,我燕少千奪不了這大暨的江山?”
她眸光閃爍,陰翳非常,已與平日的冷淡截然不同,搖光這才想起眼前這女子並非常人,而是摩呼羅迦轉世,那一點本就不多的膽子瞬間消失於無形,滿心唯剩驚恐。
見到那清雅異常的眉目間總算是露出了驚恐,燕少千放下右手,“還知道害怕啊?念在你是微人選的,我不殺你,你好好給我琢磨琢磨怎麼拿下長安城,別給我動那些個不該動的心思!”語畢,拂袖而去。
而堂下立著的搖光在那招展的墨色衣袂消失之後終於支持不住,萎然倒地。太可怕了!那隻手在她的頸間之時,冰涼的觸感宛若毒蛇冰涼的軀體,就那麼纏著你,無處可躲,亦無處可藏。即使是那人消失在視線裏,可房內留下的殺氣依舊慘慘的磣人。
燁州,杜韓二人趁著城中空虛,左右遙相呼應,雙麵包抄,輕而易舉就拿下此城。消息傳出,朝廷內外,無不叫絕。
也是了,融帝禦駕親征,十萬兵馬敗於肅軍一萬精騎,連失金州、豫州、濟南府三城。而兵部侍郎韓若鯉隻區區六千人,便將肅軍後方門戶燁州攻下,怎能不教人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