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挨著牆根，聽聞晨風行走的聲音，草木榮枯，連言語都舍棄。
一走進教室，就聽班級裏對語文課代表轉校的事情議論紛紛。顧景雲從薑堯處順手拐了個Q蒂，站到鄭英偉旁邊加入討論組。
“我聽說是家庭原因。”
“哎不是不是，我聽隔壁班說是要追她喜歡的人去。”
“靠不靠譜啊？”
“不是說什麼女追男隔層紗嗎？”顧景雲輕輕咬了一口蛋糕，發出心滿意足的喟歎，繼續補充，“有那麼難嗎？”
“話是這麼說，可是真到自己碰到感情問題，誰能說清是非對錯，個中緣由冷暖自知啊。”
“行了行了，多大點人，”舔了一口黏在塑料包裝上的巧克力塗層，埋汰音樂課代表，“一副神棍的樣子，好像你經曆過這種事一樣。”
“是沒經曆過，但我也知道適合自己的要緊緊把握，不要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得而複失才最令人受傷。”
顧景雲揉搓著空空的包裝盒若有所思，剛要搭話，就聽身後傳來陸離清嗓子的“咳咳”聲。乖巧地坐回自己位置，為男生騰出一條寬敞的小道。
“有時間為什麼不去食堂吃早飯？”
“啊？那個……”顧景雲努了努嘴，“早上可以多睡會兒。”
男生坐到自己座位上落座，薄唇輕啟：“畢竟是要早鍛煉的人，提前適應。”
“哦。”抬眸望見女生耷拉下去的腦袋，嘴角微微上揚。仍舊覆蓋綠意的合-歡年複一年地茂盛，人間瑣事一丟，雨雪飄進來，都落回枝頭。
“既然大家都已經知道語文課代表離校的事情，那麼我也將重新擬定一個課代表。經過這幾日的觀察，我決定，”一貫式的停頓吊起了同學的好奇，班主任繼續宣布，“顧景雲同學擔任語文課代表一職。”
“什麼？”正在把軟筆袋當成陸離捏得起勁的顧景雲一驚，咋咋呼呼地出聲。
班主任探究的眼神投過來，詢問：“怎麼，你不願意做我的課代表？”
“不，不是，一時激動。隻是擔心課代表一職自己無法勝任。”其實她的內心是拒絕的。
“如此甚好。沒有誰是生來就有能力勝任所有職務的，我相信你，你也應該給自己一個曆練的機會，就這麼定了。”
教室頓時響起了一片掌聲，淹沒了女生剛出口的“可是”。
語文課下，班主任走到新晉的課代表身邊，發布第一個任務：“這樣，你隨後去我辦公室把堆積兩個月的《讀者》與《科學24小時》搬到教室，我會備好訂過書刊的名單，你根據名單下發即可，多餘的放在講台。可能搬不過，你可以找人幫忙。”
顧景雲點點頭，起身的瞬間左手腕被男生拉住。回頭，卻聽陸離說：“一起。”
“不用了，我可以。”
男生沒有回話，率先出了教室。顧景雲甩甩頭，也走出教室。
雖是晴天，畢竟入了冬，即便沒有下雨，隻要風起就有徹骨的寒意。顧景雲緊了緊袖口，不讓風有機可乘。
推開辦公室的門，卻發現陸離在清數書刊的數目。看著已經堆起一定高度的書，暗自慶幸男生的到來。
蹲下身，接過男生捧在臂彎的《讀者》，問：“還差幾本？”
“13。”風從門縫中漏進來，掀開地上的書頁，與男生剛吐露的白色熱氣對撞，形成回流之後消散無蹤。
清點完畢之後，女生無語地望著懷中堆起一山高的書刊，再瞥向男生手中隻起了一點點高度的書籍，懷疑道：“你確定是來幫我的嗎？”
“不然呢？”男生作勢就要把手中的書刊壓到女生懷中，“全給你試試？”
“哎你別過來，”顧景雲受驚地跳開，還嘴，“哪有這麼幫別人的道理。”
可惜女子體力本就不比男子，何況懷中還多了這麼一遝累贅。沒跑出幾步就被男生追上，連帶他手中多出來的本子齊齊壓下。
驀地雙手一重，超負荷的重量讓女生無法避免地支撐不住，眼見著向下崩去。陸離順勢就托住了女生下滑的雙手，牢牢貼住。最上麵幾本未能收住勢頭的書刊，從樓道外斜斜地拋出。
一本一本從女生眼前飛出，在空中自由旋轉，落入教學樓周邊的花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