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光溫暖，魚池的水漫上岸，晚歸的雲傾斜下來，貼近湖麵，一首流動的詩。
一個人走到寥寥星光乍現，就按原路返回。沿途路燈柔和的燈光，輕拂的夜風落進心裏，清清淺淺地找到了方向。
“顧景雲。”聽到班主任的叫喚女生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她。
“陸離跟我說明了你們數學課的狀況，我也跟數學老師交流過了，萬事開頭難，加油，”班主任輕輕拍打女生的背以示鼓勵，“期中考也快到了，學習上也不能鬆懈。”
女生點點頭，跟班主任一起進了教室。剛剛坐定，就有小紙條自窗簾邊上遞過來。
“享受最後一晚前後桌吧，不要太想我。”
顧景雲轉過頭，低聲問：“為什麼？”
“這就是語文老師跟數學老師協商的結果咯。”男生頑劣地用雙手捏住女生靠近的臉，輕輕往外拉。
“唔……”女生抓上陸離的手腕試圖扒下男生肆虐自己臉蛋的雙手，艱難地開口，“你幹嗎？”
揉到心滿意足，陸離才放開女生，複又拍了拍，眼裏盛滿笑意。
晚自習結束的衛生打掃仍然落到第一組苦逼的同學身上。顧景雲打來清水將毛巾浸濕，而後擰緊，轉身清理黑板。然而一米五八的個子，怎麼蹦都夠不到黑板的上邊緣，在準備第六次起跳的時候，一隻手奪過了手中的抹布。
男生抬手輕而易舉擦到女生費盡心力都夠不到的地方。借著明黃的講台燈光，顧景雲怔怔地看向男生，精致的側臉褪去平日裏的冷峻更有吸引力。
“看夠了嗎？”男生放下手中的毛巾丟進水盆中，轉頭直視女生，“不夠繼續看，一分鍾20元，女朋友免費。”
“嘖嘖嘖，我說顧小姐你就從了他吧，陸大少爺可是恨不得把心窩子掏出來給你看了。”張子航唯恐天下不亂的魔音又亂入兩人的對話，陸離斜著眼瞟了過去，張子航立馬噤聲。
顧景雲低下頭退下講台，紅著臉走到教室的立式空調處拿起掃把掃向已經拖過地的地麵。就聽男生拖著升調的話語傳過大半個教室:“已經拖過地了。”女生一頓，像扔燙手山芋一樣扔掉了手中的掃帚。其他組員在張子航的帶領下識趣地離開教室，臨走之際把燈關得隻剩一盞。
黑暗隨之而來，女生抬起頭看向門口，耳聽男生走近的聲音，惶惶不知所措。陸離站定在低眉順眼的女生麵前，伸手捏住了她的臉。女生順著他的動作轉過頭來，眼睛卻不與他直視。
“看著我，”陸離氣定神閑地開口，一字一頓保證後半句每一個字眼清晰地落入女生耳中，“不然我就用強的了。”
聞言女生抬頭與之對視，又落入男生浩瀚的星眸之中。
“怎麼又有班級不關燈，扣分。”隨著腳步的逼近，學生會成員出現在門口。陸離放開女生，沉靜啟齒：“有人。”
“呃……”成功打斷了來人關燈的動作，看到微弱燈光下的兩個身影，環顧四周後叮囑道，“走之前記得把多媒體和飲水機電源關了。”
“嗯。”男生目送著這些中途出現的意外人士離去，看向身邊的人。低下頭靠近女生的耳畔：“為你我這幾天看了不少小-黃-書呢，要不要試試？”
顧景雲耳根一紅，推開男生，跌跌撞撞地逃離教室。
望著女生張皇的背影，陸離笑了笑。又把她嚇到了，還是不行嗎？
學校新換上的路燈燈光燦白，路邊的一根狗尾巴草輕輕向南扭動，一下，兩下，驚動了樟樹第三個枝丫上的麻雀。九點五十五，夜色已深。
*
第二天早讀結束，陸離在班主任的示意下與最裏麵一排靠窗的第二個位置上的杜若明交換了座位。
堪堪隔了整個教室。女生時不時地瞟向陸離方向，這個角度好似驚人的契合，在餘光所能接受的範圍之內。
數學老師踏著鈴聲進入，狀似無意地掃視過分居兩頭的陸離與顧景雲，咳了咳，緩緩道：“鑒於昨日兩名同學的特殊狀況與良好的認錯態度，暫且就不必罰站了，好好聽課。”
女生聽出老師語氣中起伏的嘚瑟，捂住嘴偷笑。其實數學老師除了脾氣爆一點以外，還是蠻可愛的。
與男生的視線不期而遇，目光交彙而後離開。風還在吹，天空湛藍如洗，蟲鳴高高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