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真人和伯陽真人在山巔對弈,一盤棋下了整整三季。若是讓懂棋之人看到這盤未下完的棋,定會大飽眼福,大呼過癮。
“青鳥老弟,你十餘天來未落下一子,即使你願意這般耗著,老哥我可沒時間陪你。”伯陽真人微眯著眼睛,一臉得意。
青鳥真人見他此般模樣,又氣又惱,極不服氣:“我又沒硬拽著你陪我耗時間。你若是有事,離去便可,我絕不相攔。”
“那可不行,我若走了,你偷偷在這棋上做些手腳怎麼辦?”伯陽真人佯裝嚴肅道:“我留在這是因為我的棋,我可不想稀裏糊塗的輸掉這盤棋。”
青鳥真人聞言早已氣極,站起身子大聲道:“我,我就是不落子,看你怎麼贏我!”
“哈哈,不落子便不落子,我就陪你這般耗著,倒要看看你如何挽回頹勢,贏下這盤殘棋。”
聞伯陽真人如此說,青鳥真人一時間竟無語相對,瞪圓雙眼,氣鼓鼓地看著在一旁等著看自己笑話的伯陽真人。
此時,他哪裏還有得道尊者的模樣,儼然就是一個鬥氣的糟老頭。一旁的伯陽真人也顯得平凡如斯,一臉得意狀。
豔陽如火,青鳥真人額頭上汗如雨落,雖有身旁大樹遮擋烈日,卻依舊無濟於事。夾著棋子的手懸在空中許久,卻依舊那般懸著。
伯陽真人也不著急,一臉泰然之色,眼神中略帶幾分笑意。
這二人同在黑山修道,哪有不相識之理。
當年青鳥真人入山潛修,而伯陽真人早在山中多年。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青鳥真人所得的那本《弑仙魔劍宗法》,乃屬上乘魔道功法,乃是以劍入道,謂之‘劍道’。修劍道者,雖有正邪之分,若追根溯源,本屬同根。
當今天下,劍道氣盛,當世之大門派皆為此道。像那紫陽道人所屬的滄瀾宗,葛烈所屬的墨轅門,皆是劍道大宗派。而那伯陽真人所修功法,乃是以醫入道,謂之‘醫道’。
所謂醫道,並非僅僅隻是懸壺濟世,治病救人。修醫道者,以醫入道,煉製各種丹藥用以提升修為。醫道大成者,可活死人,肉白骨,凝魂造體,使人死而複生。
正因醫道如此逆天,故修道之途極其艱難,還未曾出現過一位修為可至凝氣化元者。伯陽真人苦修醫道五百年,修為也僅僅隻達先天三重,初窺天道。
世間修道之人修道為求長生,故所修道法甚雜,卻有主次之分。像那青鳥真人,雖主修《弑仙魔劍宗法》,但對別的道法也略有涉獵。
伯陽真人亦是如此。
以醫道為根本,劍道輔之,醫道修為雖僅僅隻達先天三重,但劍道修為早已到了先天瓶頸,若非醫道為本,恐怕那劍道修為早已到達凝氣化元之境。
早年間,青鳥真人與伯陽真人雖同隱黑山苦苦修道,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並沒有什麼交集。
山中歲月一瞬春秋,青鳥真人修為也達忘塵瓶頸,為了突破瓶頸下山曆練,卻遭遇到一夥所謂正道之人的追殺,其中艱險,可謂是九死一生。
他逃回黑山,而那一夥人卻緊緊相隨。也正是在一次激戰之中遇到了伯陽真人,救其於危命。從此兩人相識,在山中無數個歲月裏患難與共,視彼此為生死之交。
伯陽真人看著青鳥真人眉頭緊鎖的模樣,曆曆往事不絕於目,亦如昨昔。
雖然青鳥真人身入魔道,卻始終以誠待人。自己修醫道,隻因沒有歸附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沒有為其煉製丹藥,而遭來殺身之禍。
想到這些,他不禁恨由心生。
若非青鳥真人屢次與他並肩作戰,恐怕他早已命隕。而如今放眼天下,以他和青鳥真人的修為,可殺他二人者,少之又少。
“哈哈,我想到了破棋之法!伯陽老哥,你此前不是說我輸定了嗎?”青鳥真人突然大笑道:“天不負我!天不負我!”他手中之子落定,心中鬱悶之感全無,滿眼興奮之色。
伯陽真人低頭看去,自己此前的優勢蕩然無存,輕聲笑道:“你這老小子果然還是發現了這步棋,可惜啊可惜,看似一掃頹勢的一步棋,卻讓你敗得更快。”
隻見他輕取一枚白子,隨手放在棋盤上,而在青鳥真人眼中,這隨意而放的一枚棋子,瞬間將他恢複的自信擊碎。
這盤棋,他還是輸了。
“老弟,你的棋藝又長進了不少,若再過些日子,恐怕我就無法勝你了。”
伯陽真人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棋盤上沒有移開,比之從前,青鳥真人的棋藝的確進步了不少。
這盤棋他二人整整下了十個月,若非青鳥真人急於破棋求勝,自己怕是無法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