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過道裏,林誠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心裏隻是在想著,快好了,做完這天,就可以領到自己的所有工資了,事實上,他並不喜歡這裏。
曾經,他也是這個圈子裏的一個,不過,他不是服務生,而是那些帶著一群美女進入這種地方享受這個地方醉生夢死的服務的人。
這裏是酒吧,一個讓人釋放荷爾蒙的地方,在這裏,你可以在大廳裏隨著勁爆的音樂熱舞,也可以多花幾個錢找個包間,在裏麵做些你想做的事情。
而現在,林誠作為一個服務生站在過道裏,身上穿著廉價劣質的所謂禮服,其實就是一件紅色小馬甲,躬著腰為這些人服務。
這是一種巨大的落差,曾經的少爺和現在的酒吧服務生,而這份落差,他已經承受了兩年半的時間。
從林家搬出來之後,他就來到了A市這座二線城市,然後開始了他一個男孩養活自己和家裏一個半身不遂的母親的生活。
剛來的時候,他也承受不了這份落差,但想到坐在輪椅上的母親,他硬生生地忍受了,還好,在這個地方,沒有人知道他曾經是B市的林家少爺,不然,他會更加難堪。
當然了,當你連生存下來都變得艱難的時候,你就會發現,這些所謂的難堪不如一張張紅色的票子來得實在。
忍不住再次看了看手表,還有五分鍾,五分鍾之後,自己就可以去財務那邊領了工資,然後走人了。
今天是五月三號,林誠是學校高三的學生,按照規定,五一勞動節學生有兩天的時間去自由活動,高三也一樣,當然了,這兩天的時間每個想要搏一搏的學生都會把自己關在房子裏,然後好好溫習,畢竟,他們都清楚,隻要高考考出一個好成績,暑假他們絕對可以好好玩玩。
到了這個年齡,雖然說不夠成熟,但高三的學生還是分得清輕重的,不會在這個時候去玩耍,而是認真讀書。
到了這個節骨眼了,學習好的要穩定自己的優勢,學習不好的要放手一搏,總之,誰都不會把這兩天寶貴的時間放在“玩”上麵。
但林誠卻是不能這樣做,因為,他和酒吧這邊約好了,他必須在這兩天過來幫忙,否則,之前自己晚上過來做的一切勞動都將拿不到工資。
對,隻有做了這三天,他才算是工作了一個月,才可以領到工資,作為以前的林家少爺,他很清楚,在這種地方,無所謂講理。規則是他們定的,自己隻能遵守。
所以,林誠雖然隻有兩天假,但還是硬著頭皮來酒吧做了三天的工作,當然了,他曠課了一天。
本來,他大可以讓他母親給學校打個電話,然後隨便說個理由,學校在這個節骨眼,也不會多追究,但林誠還是不願意讓自己癱瘓在家的母親打這麼一個電話,而是選擇了曠課。
“曠課就曠課吧,反正自己也不能考個多好的大學。”這是林誠當時做這個決定時對自己說的話。
事實上,他不是不能夠考個多好的大學,而是他恐怕就連考個專科大學都有難度。
雖然A市第一中學是一所名校,以每年為本科院校送去一大批學生而聞名於市,但林誠知道,以自己的學習態度,恐怕會成為這所名校為數不多的連專科都考不上的學生。
當然了,這也是林誠故意為之,畢竟,當年來到這所名校,林誠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真材實料考進來的,成績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但他知道,不管自己考到什麼大學,自己都沒有去上的理由,一來是高昂的學費他付不起,二來嘛,他家裏還有一個癱瘓的母親呢,他走了,誰來照顧她?
所以,林誠倒也想得開,與其浪費時間在不切實際的所謂“高校爭奪戰”上麵,不如自己多利用時間賺點錢養家。
當然了,如果不是自己的母親強烈要求,當初來到A市之後,林誠壓根就沒想著要去讀什麼高中。
他從小生活在那樣的家族,很多事情他都看得很清楚,失去了家族庇護的自己,在連學費都可能交不上的前提下,他別想著通過知識來改變命運。
他和別的窮人家的孩子不同,在他頭上,還有很多雙眼睛在看著呢,而曾經庇護自己的林家,正有很多人在無時不刻地想著讓自己活活餓死呢,所以,他知道,如果以後他走一條和別人一樣上大學當白領的道路的話,那他一定會阻力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