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筆?蕭憶又淩亂了。
甄琬又將視線轉回女屍身上,心中一陣哀歎。
果然是她錯了,差一點,差一點就讓這場謀殺案,變成了為情自殺。
不錯,這名喚詩雲的歌姬,不是因為深愛蕭憶而為他服毒自盡,而是被人生生灌進毒藥而亡,還是在她懷胎六月的時間裏!
女屍身軀並沒有什麼特殊傷痕,但手腕有明顯的凹陷,手心有血跡,明顯是因為死前雙手被束縛,指甲潛入手心造成的。同時下顎也有同樣的凹痕和扭曲,如果她真是自盡,這些現象絕對不可能發生。
同時,女屍的喜服上多處占有灰黃的麻線,如果不出甄琬所料,這是凶手用麻布袋托運女屍的時候留下的痕跡。
盡管現在無法判斷凶手的身份,但甄琬已經可以百分百的肯定,這位歌姬,是被人強行灌毒殺死,托運到蕭憶的床下放好的。這狀況不難判斷,隻需請一位仵作來驗屍便能得出結論。
但是……甄琬琢磨著,轉頭忘了一眼傻站在門口的蕭憶。
蕭憶急於證明自己的清白,他的父親蕭將軍看來不像是個會願意將事情鬧大的人。
請仵作?那豈不是讓外人也知道蕭憶新婚床下有屍體的事了?隻怕他的意圖,是息事寧人。
沒有仵作,單憑幾塊凹陷的皮膚和血跡,他們就會相信嗎?甄琬估計不會,他們隻會被死屍產子的恐懼現象侵蝕。所以,她經過仔細考慮,選擇了另一種方式。
倉房很安靜,蕭憶也沒有再咋咋呼呼,房中隻剩兩人輕微的呼吸聲。
很快,輕快的腳步聲再度響起,正是環兒帶著一罐醋和一隻毛筆回到倉房。
蕭憶忙問:“沒被人看到吧?”他始終覺得那夜挖坑被丫鬟告密很蹊蹺,好像是被人監視了一般。
“沒有,稟二少爺,沒有。”環兒忙應著,將醋罐與毛筆交到了甄琬的手上。
甄琬取過東西,將毛筆探進醋罐中,不住的攪拌著。
蕭憶正要開口問她到底在玩什麼花樣,便見甄琬將蘸醋的毛筆輕輕的塗在女屍腐爛的脖頸上。
她麵目溫和,動作輕柔的仿佛畫家作畫。
甄琬塗完了脖頸,又翻開女屍的衣袖,塗抹她的手腕。
深色的醋塗在女屍發青的皮膚上,很快流成黑乎乎的一片。
然而,這具身體已死,所有的細胞都已失去活力,不會吸收液體。這些食醋也隨之慢慢滑落到地上。
女屍的皮膚又恢複青色,好似和之前沒有什麼區別。
但房中幾人都知曉,甄琬不可能做這些毫無意義的舉動。
……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甄琬就如果入定了般望著女屍,不說話,不動作。
蕭憶卻愈發著急起來,等一會兒他爹處理完公事回來,肯定會來這倉房一探究竟。萬一他看到他們這樣作弄女屍,指不定又氣成什麼樣呢。
一炷香的時間,兩炷香、三炷香……
也不知過了多久,甄琬突然幽幽的開了口:“蕭憶,你過來看看。”
“啊?”蕭憶呆呆的說,“我,我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