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憶走到最裏間,一麵厚重的深色布簾前。
他拉開布簾,其後赫然出現一道窄小的木門。
“來,慢點,裏麵有點黑。”蕭憶推開門,引著甄琬往裏。
是一道向下的走道。
天雖大亮了,走道內卻是黑漆漆的一片,空氣裏還彌漫著詭異的氣味。
甄琬很快明白過來,這是存放屍體的地方。
不想大理寺做事竟如此嚴密,將屍體直接抬到宮裏來安置。
兩人沿著暗道緩緩向下,室內光線反倒逐漸增強了。
暗室逐漸寬闊,並沒有如甄琬想象般燃燒火把或壁燈,而是在側牆高處開了一扇“窗”,引了亮光進來,建築結構相當精巧。
投射進來的光亮,範圍卻不大,堪堪打了一片在暗室中間,正照在一口合攏的棺材上。
棺材四周卻依舊是黑漆漆的,隻能依稀看見擺放著剪子、刀片等工具。
饒是一向不懼死屍的甄琬,看了這種場麵,都不禁寒毛直豎。
這哪裏是驗屍之地,說這是連環殺人犯作案之地還差不多。
蕭憶是第二次來了,顯得還算平靜。
“看的清麼?”他問,“要不要再點幾盞燈?”
甄琬走到棺材旁,發現頭頂的亮光照下的角度也並不隨意,隻要站在右側,她抬手時打在棺材上的影子就會格外的窄。
古人的智慧果然不能小覷。
抱著這樣敬畏的心思,她將手帕係在麵上,說道:“事不宜遲,開棺吧。”
蕭憶扣住棺蓋的前沿,緩緩向後拖動。
亮光隨著他的移動慢慢爬入棺內。
死屍的頭發已清晰可見……
“蕭評事。”
空蕩蕩的暗室內,突然傳出了第三個人輕輕的聲音。
“啊啊啊——”
“啊啊啊——”
蕭憶大叫著,一把又合上了棺材。
他轉過身,朝聲音的發源處望去:“誰?!”
“蕭評事……”一個人影緩緩從陰影中走出,弱弱道,“見過蕭評事。”
“爺爺的。”蕭憶忍不住爆了句髒話,“是你啊,怎的一個人躲這裏,想嚇死人啊!”
小孩?
這是甄琬驚恐結束後的第一反應。
陰影中的人個子不高,才隻到蕭憶的肩膀,甚至比甄琬還要矮上一截,聲音也很是稚嫩。
那人走到明亮處,才讓甄琬看到他那張帶著青澀和稚嫩的臉。
是個少年。
“這……”麵對蕭憶的問題,少年顯得頗有些為難,“您還沒走過來時,我也看不清是誰來了……”
“除了本官還能有誰?算了算了。”蕭憶翻了個白眼,向甄琬道,“這是盧仵作,昨日給你看的那一遝驗屍結果就是他寫的。”
這個少年?甄琬吃了一驚,在她看來,這少年頂多十四五歲的樣子,就能在大理寺做仵作了?還能寫出那樣詳盡的驗屍報告?
“盧仵作。”蕭憶又指了指甄琬,“這是宮裏來的甄公公,在驗屍方麵頗有心得,你跟著她好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