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榮一怔,隨即悟了過來。證據之所以能成為證據,是通過了仵作的眼,仵作的經驗,才成為證據,否則它擺在那裏,無論多麼真實完整,都如蓋了一層迷霧般叫人參悟不透。
“是!”他腦袋一熱,“盧榮明白了。”
“嗯。”甄琬道,“你先跟我學一次,後麵一起剪,比較節約時間。”
“好。”盧榮靜靜的站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看著甄琬十指靈巧的活動。
好細嫩的手……他才十五歲,掌心就比這位甄公公要粗糙的多了,好像說男人做了公公,慢慢都會長得像女人,還真是這麼回事呢。
若他不入宮,來大理寺做仵作的話,定會是京城第一仵作了吧!他定會被幾位大人爭搶著用,不會如自己這般無人問津……
“就剪到這種程度。”甄琬收回剪子,朝盧榮比劃著,“不要全部剪開,剪到能看到切麵就可以了。你看這裏,切口處幹癟、呈深紫色,說明這隻手臂是在死者死後一段時間被砍下的。”
“是,若是活人砍手,切口處血肉膨脹,形成膿塊,不會幹癟。”盧榮接話。
“哦?”甄琬有些驚喜的看向他,“然後呢,你還看出些什麼?”
“嗯……”盧榮又細看了會,才道,“切口處刀痕不止一處,可見凶犯行凶時是砍了多次才將手臂砍下的。”
“所以凶手使用的是一把鈍刀?”蕭憶插嘴。
“可以這樣判斷。”甄琬讚同,也不由多看了盧榮兩眼。看來這少年的基本功相當紮實,隻是缺少實戰經驗,是個可塑之才。
兩人不再耽誤,分工行動,將凶手縫線處一一處理,記錄結果。
他們將四具屍塊標記為甲、乙、丙、丁,分別對應頭部、軀幹、手臂和腿部。其中軀幹、手臂和腿部,也就是乙、丙、丁是死後砍下的,而甲,頭部竟是從死者身上活生生砍下的,屬於致命傷口。
那麼其他三人,極有可能也是相同的死法。
“那也不一定。”甄琬道,“屍體能給我們的信息很多,檢查一定要麵麵俱到。”
她一掌捏住甲的下巴,將他的嘴打開,取細木棍在當中攪動取出。
“要看死者嘴裏是否有異物,判斷死者是否服毒、嗆水或者窒息。”
“死者頭發也要詳細檢查,看是否有圖釘被釘入腦門。”
“腹部切開……這個就不需要我多說了,要看什麼你應該懂的。”
“還有比較重要的,檢查肛門和生殖……呃,怎麼說呢,就是前麵和後麵都要看,看死者是否有被侵害的痕跡。”
……
甄琬說,盧榮手上跟著動,腦裏也不停的記憶。她說的內容,有些他聽聞過,沒有執行過,有些甚至是聞所未聞。明明是分屍案,還需要檢查死者有沒有服毒嗎?還有人會將圖釘釘到人的腦門上嗎?
所幸,這一切沒有發生。盧榮細心的縫合了死屍的腹部。
蕭憶看著二人一唱一和的驗屍,本來看他們剪死屍腹部時產生的惡心膽怯感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其妙的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