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愧、難堪如蛛網一般緩緩爬上他的全身。不是擔心受責罰,而是覺得辜負了眼前這人的信任。
沈如晦將他從遙遠偏僻的金寧代入京城重地,天子腳下,將他從紈絝小混混一舉舉薦成與他父親同等的官職,改變了他一生的軌跡。
可他現在卻給他抹黑了。他讓旁人覺得,這就是沈如晦帶回的人?這般輕浮?沈如晦太沒眼光了。
“嗯。”
沈如晦平靜的應了一聲,目光卻越過蕭憶,穩穩的落在了身後的甄琬身上……
方大人、高大人,甚至是王飛英可能都認不出此刻的甄琬,但沈如晦一定認識啊。
他要認出甄琬了!他知道甄琬是女扮男裝的!
蕭憶感到萬分的後悔。
沈如晦會怎麼想,蕭憶居然把女眷帶到朝堂重地胡鬧?不,不是這樣的……
沈如晦安靜的看著甄琬。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讓鋸子一刀刀擱在蕭憶的精神上。
“沈……”
“進去說吧。”
蕭憶正要開口說點什麼,沈如晦就打斷了他。
他將不帶一絲感情的目光收回,率先走進了殿內。蕭憶忙跟在方大人、高大人身後進入。
甄琬一人被留在了外麵,她如釋重負,撒腿就一路跑回馬車裏。
幸好,幸好沈如晦沒有追究……
而那幾人先後進了殿內,沈如晦不說話,沒人敢吱聲。
殿內並沒有點燈,隻有溫弱的光透過窗戶紙照進來,也讓他們難以看清坐在最裏邊的沈如晦的神情。
方高兩人此刻心中要恨死蕭憶了,雖說他們作為大理寺高層,與這個案子也無法完全脫開幹係,但隻要不是案子的直接負責人,到時破不了案的處罰和輿論都要少得多。
國子監這破案子,雖說他們確實如蕭憶所言,將整個案子全權推給了他一個新人,但蕭憶若不說,沈如晦隻怕也不會想到這一層。
“托蕭評事的服,幾日後,大理寺就是二皇子直屬管轄了。”沈如晦開口,聲音平緩的沒有一絲波瀾。
然而卻驚出下座三層浪!
“沈令君!”方大人驚愕,“這怎麼可能,自皇上登基一來,我們大理寺一直是屬尚書令管轄的啊!”
蕭憶的心髒直接沉入穀底,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國子監出了這等惡性殺人案件,大理寺不旦沒有查出真凶,還沒有加強監管,竟然在昨日裏讓凶犯再一次得手。”沈如晦歎道,“皇上很生氣。”
方、高二人“咚”的一聲跪在地上,蕭憶也連忙跟上。
“沈令君!沈大人給我們求求情啊!我們盡力了!”方大人一把胡子的人,趴在地上不住顫抖。
“盡力?”沈如晦輕聲道,“盡力就是將案子全權交給一個剛上任的新人?任由這個新人在眾人麵前誇下海口,七日內破案?再準備如何收場呢,隨便抓一個學子頂罪完事?”
蕭憶入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