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結論呢?”甄琬又問,“如果現在大理寺卿問你死者死因,你如何回答?”
盧榮更緊張了。他跟其他做了許多年的仵作比起來,真的差了許多,怪不得一直無人重用他……或許等過了幾個月,大人們就發現有個一隻在大理寺吃閑飯的仵作,然後把他趕走了……不行,他再想什麼!甄公公還在等著他回話呢!
“暴病而亡。”他艱難的吐出四個字。這是他從前的師父教他的一招,判斷不出來死因的,定是暴病而亡。隻有暴病而亡才能留不下任何痕跡。
事實上,按盧榮以前的經驗,在檢查腦門以前他就會判定這個結果了。這還是甄琬上次教過以後,才多了幾道步驟。
甄琬平靜的看著他的窘迫神色,說道:“一個連你自己都不信服的結論,不應該說出來。”
“盧榮知錯了。”少年戴著手套的雙手絞在一起。
“你錯在三點。”甄琬的聲音並不嚴肅,伸出三隻手指頭,“第一,現場有兩具死屍,你不應該隻檢查一具就下結論,哪怕是大理寺卿親自來問你,你也該答要等兩具屍體都檢查了才能判斷。”
“第二,暴病而亡是你排除了旁的可能,留下的唯一結果,但這樣是極不嚴謹的。是否暴病而亡,還需大夫來判定,不是仵作一個人能下的結論,你要明確分工,不要越俎代庖。”
“第三,你還忽略了一個原因,就是窒息。即便我們潛意識裏都會覺得窒息的可能性不大,但絕不能隨意排除。”
“我明白了。”盧榮恍然大悟,眼前這位公公的思想條理比他清晰太多。
“嗯,再去看另一具屍體,說不定有新的發現。”甄琬說著,又率先帶著兩人到了斜對麵王異的牢房中。
不出幾人意料,王異也基本與李陽一樣,沒有傷口,沒有中毒的跡象,就是這樣直直的死掉了。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的姿勢更為怪異。
不可能有兩具屍體一同暴病而亡的,其中一個還是年輕男子。
而窒息……
“甄公公。”盧榮最終還是坦誠道,“盧榮還不知如何判斷窒息。”
甄琬又道:“哦,這個簡單。胸肺剪開,看是否有水腫或充血的跡象。如果死者是窒息而亡,血液會因為急需空氣而一齊湧向肺部。”
“哦!”盧榮忙記在腦中,下手操作起來。
一旁的蕭憶從頭到尾都沒發話,但還是聽的很認真。這時候看盧榮動手剪開王異的胸口,是在是忍不住了,別過頭去不看。
可想了想吧,又覺得自己連看都不敢看太過於窩囊廢了,連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都不如,於是又硬著頭皮接著看,別提多糾結了。
盧榮拿抹布擦掉死者胸口湧出的部分鮮血,辨別了好一會,才道:“沒有,肺部很幹淨,沒有血液。”
甄琬不是太放心,也彎下身子看進去,很快認同了盧榮的判斷。
“看來也不是死於窒息。”她眯起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