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小河邊要穿過村子,剛好路過老山叔家,老山叔剛好在院子前麵開出來的菜園裏鋤地,張義仁上前打了招呼,又讓煙給老山叔,米婷也乖巧的叫了聲山叔,老山叔立刻笑成了一朵花:“義仁,趕緊結婚吧,你小森弟弟比你小,孩子都會滿地跑了,你可要加把勁兒啊。”
小森是老山叔家的兒子,隻上到初中畢業就出門打工去了,所以結婚生子都比較早,其實農村都是這種情況,早早輟學的大多都很早結婚生子了,像張義仁這種大學畢業生,到了二十四五歲還沒結婚,而同齡人早就孩子可以打醬油了。
張義仁鬧了個大紅臉,怎麼今天都是催他趕緊生孩子的,還沒結婚怎麼生孩子?他隻好岔開話題,問起了小森在外麵是做什麼的,老山叔其實也說不清,他隻知道小森在一家皮革廠打工,具體做什麼的,他還真不知道。
聊了一會兒之後,張義仁三人辭別了老山叔,一路來到了小河邊,三個人開始沿著小河散步,張義仁指著熟悉又陌生的小河,給米婷講他小時候在小河裏遊泳戲水,摸魚捉蝦扒螃蟹的趣事。
說起來,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農村的小孩子,一旦開始發育,就不能再像小屁孩那樣沒有避諱的下河摸魚摸蝦了,而十歲之前的小屁孩,大嬸子小媳婦都是不會在意的,說不定還會調笑對方。
十幾年時間帶來的變化是巨大的,在張義仁的記憶中,童年時光的小河,是無比清澈的,夏天想吃河蝦,隻需要把竹筐拴上繩子,在筐底放些饅頭碎屑,再放上半截青磚,放進小河裏,吃過一頓飯過來,拉起竹筐,就能收獲上十幾個大蝦。記憶中小河曾經因為大旱,附近村莊抽水澆地,導致河水幹涸,村上人下河捉魚,還能捉到好幾斤重的大魚。
而現在,小河的河麵上到處漂著的都是塑料垃圾袋,以往農村人有信仰,小孩們還聽老人們講過,不能往小河裏撒尿拉屎,惹怒了河神是會瞎眼,扔穢物進河裏更是不可能的。這種說法自然是迷信說法,但是卻形成了樸素的環境保護規矩,而這些年,農村人懶了,也不講規矩了,住在河邊的人都直接把自家垃圾往河裏扔,整條河道都成了垃圾場,至於想有大魚和河蝦,光是看看河裏那個髒勁兒,就知道不用想了。
張義仁看著如垃圾場的小河,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忽然想起看過的一篇文章,內容大致是:所有人的故鄉,都無法回去了。因為,每個人心中的故鄉,都是童年時光的記憶,時代在變化,社會在變遷,那些老舊的房子坍塌了,村落荒蕪了,清澈的河流汙染了,童年記憶中的那些美好,都徹底沒有了,再次回去,故鄉依然是那個故鄉,卻不是當年那個故鄉了。
不過,張義仁並沒有過多的悲春傷秋,他隻是一個小角色,社會大環境的變化,是他所無法左右的,他現在連自己的人生都無法掌握,又有什麼資格去改變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