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中。
是一張大花臉。
臉上黑一道白一道，像是在煤泥中滾了一圈後，又汗流浹背跑了一路。
“洗把臉，快快快，洗把臉……”王五的嘴角掛著惡作劇的笑容，迫不及待的催促著。
田草已然愣神，但很快反應過來，下意識伸出雙手以藥澡的水用力在臉頰清洗幾下。
感覺到掌心和臉部傳來的滑膩，她幹脆將整個頭顱侵入水中，幾秒之後，一顆美麗的頭顱出現在水麵上。
而田草整個人呆住了，如遭雷擊。
鏡子中的那張臉……沒有黑色的斑紋，不是醜陋可怖的五官，換而取之的，是如玉般晶瑩的肌膚，水漬在上麵滑落，甚至有滑膩的光澤反射。
膚若凝脂玉，眉如春山遠，眸似秋水深，瓊鼻挺翹，菱唇似弧，貝齒如玉……整個五官如同寶玉精雕細琢出來一般，當真如畫中的仙女一般傾城傾國如夢似幻。
美的讓人窒息。
美的風華絕代。
美的驚心動魄。
任何一個詞彙，都不足以形容這張已經美到骨子裏的臉頰，會讓所有第一眼看到她的人，深深刻印進心中。
“這是……”
幾乎下意識的，田草用手捂住了嘴巴，如瀑的長發在水中擺動，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瞪圓……仿似看到了無法相信的一幕。
“震撼吧，尖叫吧，瘋狂吧……嘎嘎嘎嘎……”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王五油然而生一種滿足感，口中更是桀桀怪笑著。
“她……是我嗎？”
田草沒有尖叫，隻是聲音有些顫抖，兩隻美眸死死盯著鏡子中自己的臉頰，內心之中充斥著喜悅、壓抑、委屈、振奮……說不出的複雜。
這就是自己嗎？
這麼多年來，她很少會照鏡子，從未想象過，在沒有了那可怖的斑紋之後，竟然如此美麗。
她捂著嘴巴，眼睜睜看著鏡子中自己的眼睛……兩行清淚如湧泉般滑落而下。
“呀……”
終於，一聲亢奮到極點的尖叫在房間裏徹響開來。
她在笑，笑著流淚。
多少個日日夜夜，她曾經夜不能寐，多少次夢中，她夢到自己臉上沒有了醜陋的斑駁，又有多少次在撿垃圾途中無意中看到自己醜陋的臉頰，默默流淚。
現在，夢想成真。
自己終於拜擺脫了噩夢，終於不必遭受白眼和厭惡，終於可以解開這些年讓自己喘不過氣的壓抑。
“王五，嗚嗚嗚嗚……”
不管不顧，田草猛地從水中站起，隔著木桶緊緊摟住王五，像是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一般放聲大哭。
“咳咳……不哭，不哭……”
王五頓時尷尬不已，想要伸手拍她後背，又覺得不妥，想要躲開又有些不忍心，隻能像個木頭一樣幹巴巴安慰，身上已經濕淋淋一片。
許久。
田草終於麵含嬌羞蹲在了水盆中，長長的睫毛還掛著淚珠，但她卻一眨不眨望著王五，生怕他會突兀消失，生怕這一切是幻覺。
“美女，你這樣盯著我……咳咳，我會很不好意思的……”
王五故作無賴的模樣，其實他也被深深的震撼了，最初見到田草時，他可以通過臉骨五官判斷，如若將那些醜陋的黑痣驅除，對方絕對是一個極品大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