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若心猿意馬的時候，顧讓卻又往前靠了一些，原本放在她頭頂的手突然下移，落在了她右邊手臂上，視線則漸漸下沉。
“那現在輪到我問你了。”
“啊？”
“當年那場車禍，你除了手臂到底還有哪些地方也受傷了？”
在遊泳館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蘇若腿上那個讓人感到沉悶的紋身。別人或許在看到紋身之後，覺得她社會生活混亂，但是他當時腦子裏卻隻有一個想法，那場車禍到底還傷到了她哪裏？
蘇若跟著垂下頭，視線落在自己的右腿上，手指隔著校服褲子，在上麵順著記憶裏那個樹幹的形狀移動著：“我有兩個榮譽的勳章，一個在手上，一個在這裏。”
她笑起來，顧讓卻聽得心頭一酸，眼前全是在遊泳館裏看到的那個畫麵。同時突然想起運動會時候，她因為跨欄摔倒進醫務室，一直攔著不肯剪破褲子的畫麵。
現在想來，那個時候，她隻是因為擔心露出腳上的那個紋身吧。
“疼嗎？”顧讓像是喃喃自語。
蘇若不由眯起了雙眼，像是在回憶很久遠之前的事情一樣：“你說手術的時候還是紋身的時候？手術都已經過去很久了，要說疼也記不太清楚了。紋身的話，當時感覺根本不能跟手術相提並論，就跟蚊子咬似的，所以綜合來說，不疼。”
她越是說的這麼輕描淡寫，顧讓的心就揪的越緊，仿佛重新經曆了一次顧郴差點死掉的那段黑暗日子。
“為什麼會選擇紋身？”
其實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要想抹掉身上的疤痕，方法很多。顧讓真的想不到，一個女孩子會選擇用紋身的方式來遮掩上麵的疤痕，而且還是這樣大麵積的。
這個問題，其實當年蘇若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她父母就問過。現代社會，畢竟還存著一點古人的思想，尤其對女性的苛刻程度更加。
一個女孩子紋身，還紋如此大麵積的，被人看到，一定會在背後說這個女孩子私生活混亂，不是什麼好人之類的話。
但蘇若當時的意誌很堅定，可以說是從出生開始，第一次真正的叛逆真正開始為自己而活。
她不需要抹掉這個疤痕，相反，她需要這個疤痕留著，來提醒她生命到底有多珍貴，多麼來之不易。
而這個紋身的含義為：生命之樹，是那個時候的她給未來的自己的一個期許。
涅盤而生，在艱難中回來，一定要讓自己的未來如這棵樹一樣，茁壯、旺盛、生生不息！
“因為我要告訴自己，活著是多麼珍貴，這個世上的每一條生命，都值得被尊重！”
不重的聲音，卻像是一顆顆石子不斷投入顧讓平靜的心湖中，激起一陣陣漣漪。
他突然笑起來：“蘇若，你真的很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