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千結苦難解,各向春風各自愁
春天乃萬物複蘇萌動的時候,胤禛心裏也荒草一樣煩擾,心裏一煩又挑了件不討好的差事出京辦事去了。送行時胤祥笑道:
“你呀,一不自在就愛找罵去。”
嘉應關為武陟險地,每年春汛時候比別處更易決口,胤禛趁著初春過去,該補的補,該修的修,過了一個多月事畢回京,沿途經過蘇州,又多停了幾天。
又是暮春天氣,心情卻是另一番滋味。臨街有一棵大杏樹,開得雲籠煙罩一般,胤禛放慢了腳步,駐足看了許久。這時候樹旁的窗子開了,一個女孩子探出頭來,兩人眼神交彙都以為夢中一樣。這杏花本來就如天上雲朵,置身在雲霧裏,恍惚是夢裏人了。
影青“豁朗”一聲關上窗子,心就快跳出來,真的還是自己想多了花了眼。還沒多想早有人在門外道:“我知道你在裏麵,我想見見你。”
影青沒有想,到門口把門開了,見了麵卻陌生人一樣。
見影青頭上隻戴了朵雪青絹花,穿著雪青襖,上麵繡著紫丁香,一朵又一朵,都是心裏數不清解不開的結。
“你怎麼在這裏?”
“你這麼在這裏?”
“我奉命出來辦些事情。”
“上次多虧你幫忙,馮家的人都出來了,為了衝洗,年後他們三公子娶親,我過來幫著料理幾天。”
許久胤禛道:“你走後我想了很久,我很後悔放你走。我們總是匆匆忙忙的見麵,又匆匆忙忙的分開,總是以為再也見不到對方了,又總是要再相遇,或許真的有種緣分把我們連到一起。我想告訴你,我不在意你的身份,你也不要在意我的身份。”
“這不僅是身份的事情。”
“那我說明白些,我不怕你連累我,你也不要怕我連累你。”
“事情不是這樣簡單的,不隻是我的身世,我還是······”
話沒有出口,胤禛已經堵上她的嘴吻她。影青就僵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的,不知道多久才晃過神趕快推開他,感覺天旋地轉的。
“我知道你不願意,我是留不下你的。本來我也想過忘了你也許是最理智的選擇,但是今天再見你,真的是失而複得的欣喜。這世上沒有什麼是絕對的,為什麼我們沒有爭取過就要放棄呢?千金易得,知心一人難求。你或者是有苦衷,或者是不願意我受牽累,所以我說,誰也不要怕誰連累對方,我們隻為自己的心,好嗎?”
胤禛走後影青想的隻是他那句話:“隻為自己的心。”真的可以嗎?那將是多麼的難以置信。
月亮升上來的時候桌案上多了一幀青綠信箋。上麵寫道:
“求南湖一見。”
影青打見了字心裏就一直在說兩個字,可是行動上連忙穿了衣服做的卻是一個字。
今夜的月亮很圓,月光很好,湖麵閃著粼粼波光,隻有他們一隻船在湖心蕩來蕩去。影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船夫找不到了。他們都沒有話說,知道那幾句話說不清,以後的話都出不來。胤禛拿起栗子剝起來,兩人並排坐在船頭,影青隻是吃栗子,胤禛隻是給他剝,不久一小盤栗子就叫他們吃完了。
胤禛道:“栗子吃完了,說點什麼吧。要不然,這裏還有三盤果子。”
“說什麼?”
“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知道你要些時間一個人想想。我不能多耽擱,後天就要走,今晚咱們隻看看月亮,說些閑話吧。”
“你說說什麼?”
“走後想過我嗎?”
“沒有。”
“我很想你,尤其上元節那幾天,也不知道你在哪裏。想你是不是也一個人孤孤單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