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珽琴和寶婺一同從太後宮裏請安出來。珽琴見寶婺穿著銀紅榴花金星氅,拉了拉她的袖口道:“這一身是怎麼說?”
寶婺歎氣道:“嫂子還不知道嗎?”
又笑道:“我前又得了新方子,說是很靈,難得有尚好的野鹿胎,姐姐也同我配幾副。”
珽琴擺手道:“我這輩子是注定無子的命了,就守著個順屏算了,隻要她將來有個好歸宿,一輩子無病無災就省心了。不比得你年輕,兩個又好。”
寶婺道:“不是我冒犯說太子爺,嫂子這樣好,處處為著他著想,他反倒不領情,隻情願同那些狐媚子混。”
珽琴道:“太子待我還好,天底下有幾個同你們家那位爺似的,跟前有個你萬人就不入眼了。”
寶婺害羞道:“嫂子真是的。”
珽琴道:“前幾天嬤嬤到家裏去了,還要我代她替你和八弟帶好,說想去請安又怕不好。”
寶婺道:“這有什麼,無事閑來走動走動。”
珽琴笑道:“我有幾句話要勸勸妹妹,妹妹若是個多心的人我也就不說了。”
“嫂子盡管說,我幾時是那種糊塗人,連好賴話都不知道了。”
珽琴道:“我知道妹妹是個豪爽人,幾個兄弟都是自家骨肉,也沒有什麼。隻是外麵那些清客堂倌,師傅大臣什麼的,到底跟前少露麵的好。雖然妹妹是住在宮外頭,咱們家的門風有多緊你還不知道?傳到皇上母妃那裏,難保要受不是。”
寶婺笑道:“嫂子說的我都記下了,我今後留心就是了。”
“還有,你也別多想,我都是為你想。有自然是再好不過,可是再過幾年要是還是不行,你也要早為自己打算才行,要不然受苦的可是你自己。八弟再疼你,皇上也不會許他無後的。”
寶婺紅著眼圈道:“嫂子這話可是說到我心裏去了。我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就算皇阿瑪,額娘,他自己都不計較了,我難道忍心他絕後了不成。我也是想過好多回了,隻是自己現在還年輕,多有些不甘心。要是再過幾年還是這樣,我也自然要張羅的。嫂子不知道我心裏的苦楚,嫂子是真心替我打算,額娘怕我心裏不自在也從來沒在我跟前提過,倒是有些不相幹的瞎攪合。老九沒事不是明裏暗裏的拿話敲打我,就是叫他媳婦到家勸我什麼子嗣為重。說的好像我寧可八爺絕後也要霸占著他不肯他另立側室一樣。我就是那樣糊塗的人嗎?”
珽琴勸解道:“誰不知道八福晉知禮名義,自從過了門,孝順公公婆婆,勸勉丈夫上進,上到皇阿瑪太後,下到兄弟大臣,哪個不稱讚八弟是難得的賢王。若是沒有妹妹相助,八弟那得出息自此。兒女緣分都是命,該來的時候自然就來了,可是妹妹命中注定是晚生的,沒準明年就抱個大胖小子了。”
寶婺道:“沒有我也不怕什麼,反正他也不會因別的女人生了孩子就忘了我去。”
胤礽這邊隻安靜了幾個月,年初飛燕要換床,珽琴拿出自己陪嫁的幾張給她選,沒有中意的。綠祿便道城南一家姓周的開的古董店裏如何有幾架好的拔步床,尤其一架楠木的百蝶大床,雕工如何精細,上百隻蝴蝶栩栩如生,如何睡在裏遍體生香,連熏香香袋都省了,又如何是前朝蔡貴妃睡過的。別的還尤可,隻是聽到是前朝貴妃的床,飛燕就攛掇著太子非要買過來不可。但是差人去問,床雖然有,但是乃是鎮店之寶,無論如何不肯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