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青沉沉的睡著,恍惚回到了十七年前,她從浣衣局出來,胤禛遠遠的就站在那裏等著她。她高興的跑過去,一轉眼人見不到了。

“胤禛,你在哪啊。”

伯澈連忙叫醒她,影青朦朦朧朧醒過來,眼淚又濕了一大片。

影青從枕頭邊取過帕子笑道:“沒事的,娘做了噩夢。”

伯澈哭道:“娘,你別騙我了,我記事起你夢裏就總是這句話。”

影青道:“娘真的沒事,隻是見不到你父親,有些想他。”

伯澈問道:“我爹是什麼人啊,娘為什麼見不到他了?”伯澈第一次問起他父親。

影青剛要說話,纖捷從外麵氣喘籲籲的跑進了。

“怎麼了?”

纖捷喘了好一會才努力說出幾個字道:“皇上殯天了。”

影青驚道:“是誰?”

纖捷道:“年號是雍正。”

影青聽了,捂著胸口向後仰過去,閉著眼道:“老天保佑,這回我死了也閉眼了。”

纖捷道:“姐姐,千萬不要說這種話了,如今總算等到這一天了,隻要進京去看姐夫就好了。”

影青搖頭道:“雖是即了位,老八這些年在江南的名聲還在,京裏支持他的人定然不在少數,他是不會甘心的,老十四又任性自大,如今帶兵在外,光這兩個就難對付了。我的身份當年就掀起了大波瀾,如今回去與他不利。”

纖捷道:“姐姐現在身子不好,也不宜長途跋涉到那邊。等等也好,如今知道大事已成,來日方長。”

影青道:“我如今這身子,要是放在當年,出不了十天也就回去了。”

纖捷道:“大好的事,怎麼反倒又難受了。”

影青點點頭。纖捷拉了伯澈道:“和小姨出來,叫你娘自己靜靜。”

伯澈看了看影青,和纖捷出去了。

伯澈自到書房去,過了一會見纖捷也回房了,又悄悄進到影青屋裏,見影青手裏拿著念經常用的那串佛珠哭。

伯澈到床邊坐下,影青道:“這是你父親給我的。”

伯澈問道:“新君是我爹嗎?”

影青驚道:“你怎麼知道?”

伯澈道:“娘總是看的那件黑鬥篷上繡著龍,莫非皇室誰敢用。”

影青點頭道:“我本是想以後再和你說的,你父親叫胤禛,娘和他在一處十幾年,隻是娘的身份會拖累他,才不能在一起。”

伯澈道:“姥爺家可是前明皇室。”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伯澈道:“娘有一把短劍上刻著怡鏵兩個字,我的表字又是這個。”

影青道:“娘也不知道,你心如此的細。”說著把當年的事原本告訴她,伯澈聽了也哭起來。

影青道:“你父親一輩子不容易,他是個胸懷天下有大心的人。娘如今病成這樣,恐怕熬不到見他那天了。如今知道他心願已成,也安心了。你到底不要見他的好,娘隻想你就平平安安的。咱們的身份離那個紫禁城越遠越好,過去是咱們的家,如今是咱們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