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堯於十一月進京,胤禛命王公大臣以下跪迎,乘馬入午門,胤禛與胤祥允禩親自出城門迎接,年羹堯這才從馬上下來。到了跟前,胤禛把他略歪的盔帽正了正,握住手道:“一路辛苦了。”

年羹堯道:“都還好,路上奴才倒是懂事。”

胤禛拉了年羹堯的手進一路進到太和殿。胤禛殿上升座,年羹堯居右,底下王公大臣摒氣侍立。

蘇培盛宣諭道:“撫遠大將軍年羹堯,平叛有功,進封一等公,著金,黃服飾,三眼花翎,四團龍補。其子年富,封一等男,其家奴魏之耀,賞四品頂戴。”

宣過年羹堯向胤禛拱手道:“臣謝皇上恩典。”

胤禛笑道:“你的功勞大,如此賞賜也已然有些低了,隻是自古為人臣,富而不貴方是家世綿長之計,朕如此也是為你著想。”

年羹堯叉著腿坐著,笑道:“皇上愛護之心,臣感恩不盡。”

胤禛見年羹堯的幾個隨從在下麵早已汗如雨下,人卻摒氣斂聲,一動也不敢動,笑道:“如今還要身披甲胄,真是難為他們了,今日可不必拘軍禮,脫了甲胄鬆快鬆快吧。”

話放出去,幾個人仍是一動不動的,允禩道:“皇上說叫你們卸甲,如何不動啊。”

許久年羹堯道:“皇上命你們卸去甲胄,你們就卸去甲胄吧。”

士兵得令後把甲胄褪下去,露出裏麵已經全濕的布衣。

胤禛笑道:“下去喝碗茶,換過幹淨衣服吧。”

年羹堯向他們道:“去吧。”

幾個人行禮齊刷刷的下去了。

允禟看了看允禩,撲哧笑出來。

胤禛道:“西北風沙戈壁的,辛苦你同這些將士了。”

年羹堯道:“這是臣應該的,臣見皇上也憔悴消瘦不少,有臣在,皇上自可安枕無憂。”

胤禛笑道:“你在朕自然放心。”向允禩道:“宴席準備好了。”

允禩道:“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皇上和大將軍入宴了。”

胤禛點點頭,向年羹堯道:“朕特地在乾清宮設宴給你接風,現在就去吧。”

年羹堯道:“全憑皇上。”

胤禛拉起年羹堯一起從金殿上下去。

允禟在後麵對馬奇道:“毫無人臣之禮,皇上可是夠窩囊了。”

馬奇忙道:“九爺安分些吧,這可不是當年,由著您想怎麼說就能怎麼說。”

允禟滿不在乎道:“說不說也是一樣要死,還不如趁有氣多說幾句。”

馬奇氣道:“這樣下去,八爺早晚毀到您手上。”說完拂袖去了。

宴罷胤禛招胤祥,允禩,年羹堯,隆科多幾個道暖閣,向年羹堯道:“你前些日子呈上來的《陸宣公奏議》朕看過很好,要親自給你做篇序,隻是一時沒騰出空來。”

年羹堯笑道:“一篇序罷了,有何難的,拿筆墨來,我這就寫了,刊出來就是。”

疏碌忙捧上筆墨來,年羹堯揮毫潑墨沒幾下寫出幾一篇來,叫疏碌呈給胤禛,胤禛看了笑道:“到底是亮工,文武雙全,不愧是二甲進士出身。”

年羹堯笑道:“皇上過獎了,臣這點文墨同皇上比還差些。”

胤禛笑道:“亮工過謙了,看亮工文武兼備,倒有前明袁崇煥的遺風。”

年羹堯笑道:“袁崇煥不過是敗兵之將,何談其勇?”

允禩道:“年大將軍真是英勇卓絕,連袁崇煥都是比不得的。”

年羹堯擺手道:“袁崇煥不過是個縮頭烏龜罷了,隻知道緊閉城門不出來,到底不是我滿洲鐵騎的對手。前明君昏臣庸,如何擋得住我大清入主中原。恕臣直言,皇上剛剛即位,就稱讚朱元璋是一統華夏,經文緯武,為漢唐宋諸君所未及的聖主,未免揚了他人士氣,滅了自己威風了。”

胤禛道:“盛衰更替都是世間常理,怎有千年不敗的江山,哪朝開過之君不是英明濟世的有道之君,隻是時運盡了,江山易主而已。就是崇禎時候的能臣誌士也不少,不過是君臣總難一心。袁崇煥一代名將,也免不了不和聖意,千刀萬剮的下場。”

年羹堯道:“也怪崇禎昏庸,中了我太宗皇帝的離間計。”

年羹堯隻顧侃侃而談,許久胤禛打斷道:“隆科多舅舅是同你一樣少有的能臣,隻是你離京在外多年,與他不熟識,朕今日做主,就把你的長子年富過繼給他,以後更是至親了,你看如何?”

年羹堯素來看不上隆科多,突然聽胤禛要把兒子過繼給他,心裏自是不情願,但也不好駁了胤禛的麵子,勉強笑道:“全尊皇上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