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宸大陸共分八大州郡,唯靈州城最為繁榮。煙柳畫橋,風簾翠幕,漕河貫穿東西,各地商賈攤販絡繹不絕,帶動了這一帶的酒肆、茶坊、客棧等諸多產業。近五十年來,在城主楚天河的治理下,遍植綠被,清理河道,吸引無數遊客,更使靈州城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看那些招攬生意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再看那些算命的,掐指亂捏,口中振振有詞。酒肆茶坊不絕鍋碗瓢盆之音,河道兩岸滿是搖擼拉牽之聲,好不熱鬧。
楚涵闊別家鄉七、八年,雖然鬢發未衰,鄉音未改,重回故地,卻仍是感慨萬端。自己曾經貴為楚家大少爺,十歲完成九重淬體境,在這靈州城中,不少人都認得自己。楚涵恨不得立馬就碰到一個熟麵孔敘舊寒暄,也好讓南宮千芸知道,自己在靈州城是倍兒有麵子的。
不過,他進城半晌,卻無一人搭理,想想也是,我離家時才十一歲,如今已經十八歲了,容貌改變不小,他們一時半會兒認不出我,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我不是也認不得他們嗎?
楚涵自我安慰著,見一茶坊門前人頭攢動,議論紛紛,便湊了上去。正好聽見一人在大肆講述楚家與慕容家的比試事宜,那人嚷嚷著對眾人道:“依我看啦,楚家這次是輸定嘍!”
“是啊是啊,我也這麼認為,兩勝兩負,打了個平手,接下來的一戰,莫非讓半死的楚天河上擂台應戰嗎?”
楚涵大驚:這是什麼情況?離比試的日子不是還有幾天嗎?怎麼就兩勝兩負了?當即便上前相問。
那人道:“天宸帝國二皇子駕臨靈州城,專看楚家與慕容家的比試,故而時間上提前了幾天。不過提不提前,結果也那那麼回事兒,哎!楚家今非昔比了。”
楚家今非昔比了,路人隨隨便便一句話,激起楚涵心中漣漪:楚天河已老,孫輩卻不爭氣,而楚連烽卻心存謀取家主之位,事事算計,怎能與如日中天的慕容家相比。想到這裏,心中難過,不禁低頭歎息。
齊靈風拍了拍楚涵的肩膀,勸慰道:“一個國家尚有興衰之時,何況一個家族?不過依我之見,楚家未必衰敗。你不是回來了嗎!”
楚涵點了點頭,道:“謝謝靈風姐。”
五人一行找到了城主府,守門家丁“咣”的一聲,將長刀一架,喝道:“什麼人!”
楚涵一愣,尼瑪這是什麼態度?楚天河身為一城之主,不免有城中百姓前來申冤告狀,雖然確實需要通報傳達,但絕非這副嘴臉迎人。
楚涵想試探一下這兩個門吏,故意裝著一副可憐樣,道:“我有冤情啊大哥,讓我見見楚城主吧!”
那門吏喝道:“你不知道現在楚家正與慕容家爭奪城主嗎?你那些雞毛蒜皮的事,給老子滾遠點。楚四爺才沒空搭理你們這些刁民。”
楚涵大怒,道:“楚城主健在,什麼時候輪到楚連烽當家說話了?”
門吏道:“這是我楚家家事,與你這鄉巴佬何幹?”
這次楚涵倒不怒了,若無其事的笑了笑,突然“咣咣”兩耳光扇了過去,將那兩門吏打得鼻青臉腫,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半晌才回過神來,對門內大院嚷道:“快來人啦,有刁民撒野!”
呼啦啦十餘人圍了上來,紛紛操起家夥,對楚涵罵道:“臭小子,不想活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楚涵搖頭訕笑道:“應付一個刁民,就這般大張旗鼓,要是慕容家上前挑釁,我看你們都隻有逃命的份了吧?”
此時,屋內走出一年輕少女,十六、七歲光景,拔開人群,斥責門吏道:“爺爺三令五申,要善待城中百姓,你們若是再敢仗著四叔胡作非為,為難鄉親,看本小姐不先撕了你們的皮。”
楚涵盯著這少女看了半晌,口中喃喃道:“像、真是太像了。”說這話時,眼角竟飽含淚水。
那少女見了楚涵,也覺得十分麵熟,但剛才楚涵以城中百姓自居,她一時也想不到會是自己的堂哥。
楚涵激動的上前想要拉住少女的手,卻又覺得有些失禮,隻是嘴唇微顫的問道:“你是鳳竹?鳳竹,連你也不認識我了?我是楚涵啊。”
楚鳳竹上下打量了一翻,笑道:“果真是堂哥,這麼多年你都不回家看看,能怪小妹不認識了麼?”又轉頭朝屋內喊道:“大伯,大嬸,楚涵哥哥回來了!”
楚涵顧不上搭理那些個目瞪口呆的門吏,徑直朝裏屋走去,楚連成夫婦聽到楚鳳竹的叫聲,來不及換裝穿鞋,攙扶著奔了出來。楚涵一見父母,當即便跪倒在地,磕頭泣道:“孩兒不孝,讓父母親掛念了!”
楚母扶起楚涵,也泣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楚涵見父親楚連成竟是穿著睡袍出屋,手臂即胸口還包紮著布條,便問道:“父親莫非在比試中受傷?”
楚連成笑道:“些許小傷,何足掛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