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到過去(1 / 2)

石床之上,俊美男子仰麵而躺,雙目緊閉,呼吸淺弱。一頭長發如絲絹披散,如細瓷般滑潤的肌膚因滲出的汗水而發出亮澤,一張年輕的臉透出男性的俊毅魔魅的氣息,同時散發著妖媚的風情,如自墮入地獄的天使,炫目而危險。

在床邊,文小藝僵立多時,神情有些茫然,紅紅的雙眼沒有離開過床上的人,視線反複從這張天使似的麵孔移到那已經包紮妥當的軀體上。決然的對比,極度的反差,麵容仙姿秀逸,身體醜陋無比;麵孔晶瑩剃透近乎完美無暇,身軀疤痕累累猶如零碎百搭。從那傷痕數目猜想,如果一次隻留一處疤痕,那麼,他受傷的次數不下幾百次;倘若剜骨裂肉不算嚴重,那麼那一條條長短不一的縫合線更顯微不足道。那縱橫交錯的疤痕仿佛地圖上的地域分界線,將一身皮膚分成了小小的無數板塊。

濕意再次染上她的雙眸。即使成了鬼,童年小風都像個嬌貴無比的少爺,連稍微紮身的硬床都嫌棄,那白玉一般的身子隻要爬上她的床便自動鑽到柔軟的大枕頭上,舒舒適適蜷縮其中,滿足得仿佛一隻慵懶的貓。他怎麼能忍受得把自己的身體弄得如此破敗不堪?難道他的劫難從未停止過?

可憐的人,怪不得生得這番乖僻,難怪他不願意提過去的事情,難怪他總用鬥篷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

文小藝忍不住伸出手,探了探禦風皺眉的臉。溫度降得飛快,從紅影離開那一刻開始,仿佛可焚毀他身體的高溫瞬間下降,一身紅鱗消退得異常快,不到一刻時間,禦風便恢複正常。文小藝見那地麵寒氣重,有損受創之人的健康,於是將他搬移至床上,從他的藥櫃中找出那些常使用在她身上的傷藥,給他包紮好之後,便一直站在床前,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她原想著,隻要離開這裏,她便能順利回家。即使沒有兌現對小風的承諾,總比困在這裏遭折磨要強的多。大不了讓老爹再送她一趟,隻要目的地準確,要救小鬼小風是不成問題的。然而,現在見到小風成年的模樣,她的心仿佛填入一塊巨石,沉重得難以複加。一時間,竟移不開視線,盼望所見到的禦風的苦難僅僅是一場幻覺。那種渴望救助他的想法僅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變得強烈而堅決。

能夠救他的方法也隻有一個,再次使用離魂陣。

床上的禦風在她柔軟雙手的輕撫下,似醒似夢地發出囈語的聲音,依然離不開她的名字。

其呼吸也逐漸平緩有律,似乎即刻就要醒來。文小藝替他蓋上被子,不管他聽見或者沒聽見,俯身在他耳邊輕道:

“盡管你是這麼可惡,一直將情緒發泄在我的身上,把我當作害你的罪魁禍首,令我又氣又怕。可是,誰叫你是小風的成年版呢。我可以冒險去瞧瞧能幫你做些什麼,不過,隻怕你醒來又要糾纏不清,不如現在就道別吧。你不用感激我為你做的一切,因為,我隻為了小風。還有,你千萬記住,我沒在騙你,事成後,我就回家,然後吃上三大碗的蘿卜牛腩,把你徹徹底底地忘掉。”

禦風長長的睫毛痛苦地顫了一下,讓文小藝的心漏了半拍,急忙遠離床邊,才噘嘴道:“另外,把我傷得這麼重,沒索賠算是便宜你了,若在我的世界,你不僅得賠我醫藥費,還有誤學費,精神損失費。還有。。。。。。”

床上修長的身子動了一下,文小藝躲門而出,再也顧不上嘮叨了。

竹林內的離魂石陣雖被文嘯風的掌風摧散,但憑照記憶,文小藝還是將其勉強堆砌完整,然後平躺八卦形的中央,閉上雙眼,開始集中精神聽腦海中出現的聲音,盼望從中過濾出小鬼小風的叫喊聲。腦海中的聲音依然混雜一片。

―――小藝,回來了。

老爹的呼喊聲仍舊沒有停頓,似乎非常著急。

對不起老爸,等我辦完事就回去。文小藝心底暗想著。

―――逃走就殺了你。

小孩子的聲音冰冷寒冽,卻清脆悅耳。

文小藝皺了皺眉頭,這不像是禦風的聲音,倒是有點嘯風說話的調調。

———逃啊,怎麼不逃了?

那聲音愈發肅殺,似在冷笑嘲諷。

冷汗從文小藝的額頭滲出,心裏突然泛起寒意,有種感覺,招惹了這個聲音的主人猶如招惹了惡魔。他是誰呢,文嘯風還是禦風?

“小藝”嘶啞的吼叫聲如魔音貫耳,令離魂陣中央的文小藝不寒而栗。那聲音虛弱不減怒意,就從幾丈遠之外傳來。

“不許逃!”

隨微弱氣流旋來竹葉刮過她的臉,有點疼。隨著身體突然遭受的壓力,她忽地睜開眼,突兀看到禦風近在眼前的狂獰卻泫然欲泣的麵孔。

風將竹枝吹得嘩嘩作響,空氣中充滿了曖昧的味道。無法動彈的文小藝幾乎除了臉之外,身體幾乎被迫與禦風的粘貼在一起,甚至乎即使隔著衣裳,她也能夠感受到禦風那並不平坦的肌膚。這樣的情形似乎在夢中也遇見過,隻是,那個時候的禦風還是十四五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