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嘯風說話的口氣,就像把送出的物品取回一樣,讓文小藝聽得實在不是個滋味。鑒於自己舊毒未清新毒又進的身體,目前也隻好跟去看看他如何向禦風把她要回去。
竹屋前,文小藝仰頭數著竹子的節數,無聊地猜測哪一棵竹子有蟲,哪一個是公哪一棵是母的。小禦風不允許她進入竹屋,說會阻礙他們間的談判,她就這樣被撂在屋外。想起曾經在竹身上畫骷髏骨頭的事情,她玩興再起,在附近每棵竹子上刻上兩個人頭骨,一個注明禦風,一個注明嘯風。突然,從竹屋內傳出怪異的聲響,竹屋頂部聚集起白色的寒霧,白霧繼續朝下擴散,若帶了寒冰之氣,將竹屋頂凝結出一層冰霜。
文小藝驚愕之餘,慌忙破門而入,見小禦風盤坐於竹床上,神色自若,如流星般拖著尾巴的雪白怪影在他身周盤旋繞飛,若隱若現,同時在他的身體外仿佛罩了一股保護氣流,以其身子為中心旋出波浪式的形狀。在另一端,竟是小嘯風僵硬的身體,仿佛被冰霜封住一般,小嘯風渾身鋪上一層白色,那臉上的痛苦表情以及那嘴角滲出的血絲都都像凝固住似的。龍眼就在他頭頂射出刺眼的白光,將他的小臉映出似僵屍般的蒼白。
雖然看不出這兩人的打算,可嘯風的麵孔實在駭人,給她一種錯覺,好似他隨時便死去一樣。文小藝急跳起,以雙手捂住小嘯風頭頂的龍眼,硬生生將那股吸附著嘯風的力量扯離,當光芒退卻時,嘯風硬邦邦,直挺挺倒在床上。
“嘯風?”她扶起他,發現那冰霜開始融解,盡管蒼白異常,小嘯風的臉還是微微皺了幾下,不再似原先那麼僵硬。
“哼,明知自己是鬼胎兒不適合練噬龍玄功,仍舊勉強而為之,自作孽。”一旁的禦風已經站了起來,表情冷漠而殘酷。
“你們剛才究竟在做些什麼?”文小藝一頭霧水,什麼鬼胎兒?什麼自作孽?小嘯風不是說來談判的麼,怎麼變成練功了?
禦風冷冷走開,並不答她的話,而是繼續嘲弄小嘯風,“身為鬼胎兒,這樣寒底的身子,要過雪龍息這一關簡直癡心妄想。即使是死,也隻死於本身的狂妄無知,活該如此。”
仿佛聽見小禦風的冷嘲熱諷,還未睜開眼睛的小嘯風拳頭緊握,眉頭緊鎖,嘴唇也抿得緊緊的,方才冰凍的血絲此刻重新恢複成液體狀淌落在衣領上。文小藝將他抱在懷中,反複搓他的身子,讓他盡快溫暖起來。
“不許摟他,你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允許,你誰也不準摟。”禦風忽然打來一道氣流,擊中防備不及的文小藝的手,在手臂震動中,小嘯風滾落在地,痛呼出聲。
文小藝頃刻無名火起,想起舊債新帳,她謔一下轉過身,出其不意對剛走到她身後的小禦風甩去一巴掌,以厭惡的眼神盯著他那張被打得轉過去而近乎僵化的麵孔,大聲喝道:“你是冷血的麼?你沒有感情神經麼?他把你當兄長,你把他當小醜,有這樣當哥的人麼?還是你的血管裏流的竟是野獸的血?你練成絕世武功又怎麼樣,冷心腸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你打我?”小禦風的聲音仿佛來自深寒的地獄,“你怎麼敢?”
文小藝連睜眼也不再看他,將小嘯風背起來,就要往門外走去。
“啪”竹門被一陣強烈的氣流強關上,小禦風像鬼魅一樣飄擋在他們身前,文小藝站直了身體,放下小嘯風,做好防禦的準備。
“你以為在侮辱了我之後能夠安然離開?”禦風盈滿怒氣的大眼眯看她,表露著不原諒她的信息,同時透出冰寒鋒利的殺氣。
文小藝嘲弄道:“臭小子,什麼話對你來說是一種侮辱?而你說過的什麼話對於別人來說不是侮辱呢?”
“不要以為我不會殺你。”他咬著牙,儼然是個成年人的恐嚇姿態。
文小藝撇撇嘴,毫不在意地挑釁:“很抱歉,任何時候,本姑娘都絕對能活得好好的,就像大石下的雜草一樣頑強。你不是有兩把刷子麼?放馬過來呀!”
禦風神情變得猙獰,眼中流露著複雜的神色,恨,傷,茫然失措,聚集了強烈氣流的身軀一動不動,握拳的手抬起又放下,姿態猶豫不決。
這時,地上的小嘯風終於醒來,掙紮著站立,擋在文小藝身前,生氣嚷嚷:“我贏了,她已經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