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天殿裏依舊歌舞升平,樓璿穎瀟灑離開,一出殿,她似乎對宮裏的任何事都很感興趣,東跑一下,西跑一下,有時甚至蹲在花叢中不知翻找些什麼。
“哇,吳公公,樹上有鳥的窩窩……”
“樓大小姐,你好好跟著奴才走,不是困了嗎?東看西看要何時才能回到相府啊?”吳公公不時抹著虛汗,這樣一個好動奇怪的姑娘跟在他身後,他要是不留個心,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把她弄丟了,皇宮這麼大,萬一她不見了,他怎麼跟樓相交待?
樓璿穎小嘴微嘟,似懂非懂地點頭,又戀戀不舍地望著玉花園中間那棵大樹上的鳥巢,極不情願地跟著吳公公繼續往前。
四處張望的她瞥到前方一抹白色身影,而吳公公遠遠看到,諂笑地迎上去,點頭哈腰向他行禮。
“奴才見過皇甫大人。”
“喲,身後那隻髒兮兮的小花貓是誰?”皇甫辰注意到吳公公身後的樓璿穎,看到她那張大花臉,頓時笑不可支。
“回皇甫大人,她是……樓相的千金。”
“噗,原來是樓大小姐,相府什麼時候這麼寒磣了,竟然買不起手巧的丫鬟替樓大小姐梳妝打扮麼?哈哈,把臉畫成這樣出門真的好嗎?”皇甫辰扶著樹幾乎快笑岔氣,身為女孩子家竟然敢這樣子出門,雖然是癡傻兒,但他還是著實佩服她的勇氣。
難道相府的人沒提醒她這樣不合適嗎?
樓璿穎雖然臉上還掛著傻笑,但因他不給麵子的哈哈大笑,心裏還是騰騰冒著火,身為男人,當著女孩子的麵這樣嘲笑她真的好嗎?
很好,皇甫辰,她可是很記仇的!
“哥哥,璿穎是不是見過你啊?”她仿佛見到大熟人般突然朝他撲了過去,伸出油膩膩的爪子往他雪白的衣衫上抓去。
皇甫辰剛要閃躲,然而自己的手臂已被她牢牢抓住,不但如此,她的手還在他的雪衫上摩搓著,很快,他的衣上油漬斑斑,看得他臉抽搐不已。
“樓大小姐不必如此熱情,女孩子家要矜持……”皇甫辰隻覺得那些油斑萬分刺眼,朝樓璿穎揮動手中的折扇想要脫離她的“魔爪”,卻發現她越抓越緊。
矜持?他跟一個“傻子”談矜持,他腦子進水了吧?一身白衣勝雪的人通常是有些潔癖的,樓璿穎就是要讓他難受,她才不理會他臉上那痛苦的表情。
“哥哥,璿穎要回家哦,你跟我去玩嘛。”
吳公公看著這混亂的現場,偏開腦袋不忍直視,皇甫大人竟然會被這傻子纏上,也真是他的不幸。
“額,樓大小姐,我還有事,對,我有要事向皇上稟報,下次,下次有機會一定去相府陪你玩。”要是此刻抓著他的是男人,他早給他幾拳解脫了,可她是女人,而且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女人,即使是傻子,也是女的,他從不對女人動手,而她又死纏爛打,如何脫身還真讓皇甫辰頭痛不已。
“樓大小姐,奴才該送你回相府了。”吳公公也立刻幫腔。
“哦,回家。”樓璿穎覺得整夠了,總算稍稍肯鬆手。
皇甫辰趁著當下趕緊將手抽回,如避蛇蠍般往前幾步,想拉開與她的距離,“嘶”地一聲,衣服撕裂的聲音清晰地傳來,讓皇甫辰愣了下。
“皇甫大人,你的衣角掛在樹枝上……”吳公公指著樹枝上還懸掛著的一小塊雪布,小聲地提醒。
“……”皇甫辰無語,他的衣角什麼時候鉤到樹枝上了?“該死,璟昊,為了給你傳話,我弄得一身狼狽。以後跑腿的事絕對不要叫我。”
他火大了,衣袖上的油汙讓他渾身難受,衣角還撕去了一塊,向來愛幹淨的他根本忍受不了這一身的狼狽,他必須馬上回皇甫府換套幹淨的衣服。
望著皇甫辰氣惱走遠的背影,又看著樹枝上那質地柔軟的布,樓璿穎低下腦袋,嘴角翹得老高。
惹她就要有被整的心理準備!
“樓大小姐,走吧,馬車在宮外候著了。”
“好……”她很乖巧地點頭,老實地跟在吳公公身後走。
傍晚時分,禦書房裏,皇上召集了六位皇子,看著書桌前齊沉默的六子,墨玄銘的臉嚴肅地繃緊。
“毅兒和樓璿雅的婚事就定下來了,樓家還有其他三位女兒,你們的意思呢?誰要納她們入府?”
眾皇子仍不語,似乎都在等,想看其他人的意思。
“父皇,為什麼一定要兒臣等娶樓家四女入府?樓相雖是當朝丞相,可他的四個女兒,嫡女是傻子,其他三個不過是庶出。”墨勝睿問出了眾人的疑惑。
若要拉攏位高權重的樓相不讓他生二心,娶他一個女兒也夠了,為何是四個?
“唉……”墨玄銘歎氣,好半晌含糊其詞地解釋,“若不想軒墨王朝異主,讓先帝辛苦打下的基業毀於一旦,你們就聽父皇的話,事情沒發生,一切都難斷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