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婆子微愣,隨即明白過來。自從四娘確定了跟熾王的婚事,大郎院子裏就突然熱鬧起來,大郎每日裏早出晚歸,想也知道是誰請來的人。大奶奶還真是貪心不足,柳婆子心裏歎了口氣,攤上這麼一戶人家,郎君長得好性格好,在家裏穿金戴銀不說,公婆也是極好脾氣的,還想那些有的沒的,這人哪……
柳婆子心知這事兒自己也插不上話,既然娘子已經知道了,就代表她心裏已經有了主意,自己隻需聽著就好。
劉淑儀進來之後便端端正正福了一禮,喬怡可不敢安心受著,趕緊上前拉了她的手:“這幾日可是辛苦劉家娘子了。多虧了您的精心照料,我家阿繁才好的這般快。”
劉淑儀微微一笑,頓時明白了喬怡的意思,回以微笑:“娘子可不要這麼說,身為醫師,自然要對病人全心全意。”
喬怡仍是臉帶笑意,不親近也不會讓人覺得疏離,完完全全一副對待貴客的模樣兒。
劉淑儀斟酌了下,主動開口:“想必夫人也聽過那些不靠譜的傳言了。阿淑有幸得太後厚愛,曾想為阿淑在皇子中擇一良人,便是熾王殿下。奈何落花有情流水無意,阿淑也不是那般死纏爛打的,我劉家娘子從不愁嫁。”說這話的時候,劉淑儀眉目間盡是驕傲,不說大司馬風頭正盛,劉家也是五代世家了,教養和風評在京中也是首屈一指的。
再說起來劉淑儀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臉頰微紅:“少時阿淑也曾見過殿下幾次,雖然從未說上話,但也從未覺得殿下暴虐,阿淑也曾覺得這是一段良緣。”後麵的,卻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了。
喬怡了然,自己喜歡的男子突然定親,還是親自上親提親,可見是遇到了真心喜歡的女子,難免生出些心意,想要一較高下。
看到喬怡臉上的笑容,劉淑儀更覺得臉紅:“阿繁娘子很好,又得殿下真心,日後必能過得舒心。”
“呈劉家小娘子吉言。”喬怡笑著道謝,不過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也沒做出格的事情,喬怡還真犯不上計較。
“不過有一事,阿淑想跟娘子請教。”
喬怡看過去:“你說。”
“阿繁娘子可是從不出門?阿淑從未在京中閨女們之間聽過阿繁的消息,倒是阿環娘子——”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劉淑儀說起來也是頗為不好意思。但在熾王定親之前,從未有人聽說過關於陸熾繁一星半點的消息,倒是陸環環,因為首屈一指的美貌和灑脫不羈的性子,經常成為話題。
劉淑儀也曾疑心,因為陸環環太出色了,無才無貌的陸熾繁才不得不低調。甚至在別人都不知道的時候,使了法子勾引熾王,才換來這樁婚事。
但是真見到了,才發現陸熾繁與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這才是真真被寵大的小娘子,從小到大一帆風順,才得以養成這般天真純善的性子。
喬怡笑著回道:“阿繁小時候得過一場大病,請了樂善大師才得以好起來,大師言道不可讓阿繁憂思過重,我和她阿爹也是愛女心切,生怕阿繁因為外麵的事情想太多,況她又是個懶性子,不愛動彈,也就拘在家裏了。”
劉淑儀恍然大悟,原來人家這才是青梅竹馬的情誼。別人或許不知,但十歲就進宮養在太後身邊的劉淑儀卻是清楚,從不願跟朝貴們交往過甚的樂善大師,對熾王卻比身為父親的聖人更要上心。陸家再有錢也不過是個富戶,祖上雖說也有過官至尚書令的,如今卻已式微,何況五六年前樂善大師正在宮中,如果不是熾王請求,陸家怎麼可能請得到樂善大師?
劉淑儀黯然地請辭。
柳婆子親自送了劉淑儀出門,安排了府裏的轎子,一再叮囑要將人送到大司馬府上,遠遠看著轎子拐過了巷角,這才回來。
喬怡正盯著茶盞出神,聽得聲音,回過神來,愁眉道:“雖說熾王府上現今還沒有任何姬妾,可有了主母,不說宮裏賞賜的,權貴們也少不了該塞人了,但是阿繁那性子……”
“娘子若是擔心,就教教阿繁娘子吧,小娘子聰慧,必然是一點就通。”
“我何嚐不想?”喬怡嘴裏酸澀。
柳婆子知她想起了當年大師的箴言,倒也不好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