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和洛楓同時驚叫著抬頭,象看魔鬼一樣望他。
“休克……這不是你教授我的醫理嗎?”祈然看了我一眼,無奈地拍拍我頭,眼中閃過笑意,“她隻是暫時性休克,用金針刺激她心脈就能活過來。隻是毒素恐怕已經有一部分侵入了她心脈。我頂多隻能壓製它一年,至於這一年能否找到醫治之法,能否活過來,都要看她自己的意誌。”
“祈然——!”我驚叫了一聲跳起來抱住他,不知為何,心裏竟是說不出的喜悅自豪,又是哭又是笑道,“我從沒有一刻象現在這般,感謝你是個天才!”
“冰依……”祈然語帶笑意,半抱住我,道,“你若再不讓我醫治,她就真的沒救了。”
我一驚,慌忙放開手笑笑,尷尬地推他上前。
隻見洛楓醜陋乖張的臉上一雙眼睛已然在剛剛長嘯時變成了金銀雙色,此時卻是閃著渴盼希冀的目光,牢牢看著祈然。
祈然冷冷一笑道:“我並不想幫你,所以,一年後,你也別指望我會再救她。我隻是……不希望冰依難過而已。”
洛楓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良久他鬆開了緊抱住藍瑩若的手,取過身邊的解藥一把倒入口中。隨即神色平靜地看著祈然,道:“一年,足夠了。我自然會想辦法救她。”
我忍不住一笑,這兩個嘴硬的家夥。我知道,其實如今的祈然,並不如他自己想象的那般冷酷無情。畢竟,我們也曾親身經曆了那麼多生離死別的痛苦,看著別人重蹈我們的覆轍,他又怎能無動於衷呢?
“隻是此刻……”洛楓的聲音頓了頓,眼中閃過了感激乞求的神色,啞聲道,“我們倆的性命就拜托你了。還有……謝謝!”
最後那一聲謝謝,微不可聞,幾乎像個明知犯了錯卻又不肯爽快承認的孩子,所做的坦白,連祈然都忍不住一笑。
扶過藍瑩若帶血微溫的身體,祈然的眼中藍光閃爍,凝聚在一點,忽然十指如拈花般舉起。一手持針,一手異樣地仿佛蓮花綻放般結出各種手印。銀針穿透雨絲,一一插入藍瑩若體內……
等到洛楓抱起呼吸微弱卻平穩的藍瑩若準備離去時,天色已經快黑了。
我叫住了他,問:“洛楓,無夜……葬在哪?”
洛楓的身體明顯怔了怔,低低地垂下頭去,良久才道:“就在你遇到他的那個山洞旁邊。我隻是震塌山的一角……掩埋了他。”
“隻是……掩埋了他?”我心中一痛,卻還是點了點頭,沒再多說。畢竟,人已經死了,如何埋葬,又有什麼區別呢?
良久,洛楓的聲音傳來,低沉卻清晰無比。他說:“對不起。”然後,便抱著藍瑩若離去,不再回頭。
“無夜……”我在那一堆早已土石凝結的山丘前,屈膝跪了下來,鄭重地磕了一個頭,低聲道,“無夜,對不起。”
我抿了抿唇,勉力抑製住即將滑落的淚水。一雙溫潤的手撫上我頭頂,在我身邊輕輕蹲了下來,柔聲道:“冰依,他會明白的。雨下大了,我們……回去吧!”
我點點頭,反手將頸上已然顯出一條裂痕的十字架項鏈摘了下來。纖瘦蒼白的手指沾著雨水一寸寸挖開岩石泥漿,然後將黯淡無光的十字架連著滴滴灑落的淚水,深深埋進去。
對不起,無夜,明明答應過給你生的希望,卻還是沒能實現。不隻沒有實現,甚至一直沒有察覺,你早已離開了我身邊。
因為我而死的時候,你是什麼樣的心情呢?痛恨嗎?埋怨嗎?還是解脫?不,或許都不是!你這個傻瓜,也許隻是在想,幸好死的……不是主子。
無夜,在這個世界上,我與你認識的時間不過短短十幾天,卻還是想說:無夜,請你放心,我會活得幸福,連你的份……一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