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北部蘭州、小鎮定封。
小河“金溪”傍著小鎮,涓涓而流,蜿蜒而繞。
河畔,一名青年男子席地而坐,一壇縹酒相伴於旁。
凝目遠望,西風吹葉,滿地蒼涼。
青年男子忽而一把抓過酒壇,仰麵將美酒灌喉而入。苦澀的液體滾滾湧入,令男子頓感一身悲涼,側首一瞥百步開外的一座小橋,眼前不禁浮現過往回憶。
“萬華閻,此仇你絕不可忘。”
那已是兩年前的事了,而一切的源頭,則要自定封的一家“雲兮”酒樓開始說起。
那日,風輕雲淡,約莫午時,萬華閻背負長劍,身著一襲水墨色長衫,路過定封,恰巧肚中饑渴,欲要歇歇腳,便進了這家開於河邊的“雲兮”酒樓。
“雲兮”酒樓裝飾考究,紅木橫梁,古色古香,萬華閻隻是粗粗一瞧,好感頓生。眼見一樓十餘張桌子已無空位,當下,他便抬腳步上了二樓。
二樓亦是人滿為患,所幸萬華閻於角落處尋到一張空桌。然而,他才剛坐下,氣還沒喘上幾口,就遇到了些狀況。
“這位客官,打擾一下。”店小二油滑的嗓音倏地在萬華閻耳邊響起。
萬華閻不由詫異,看向一臉諂媚,瘦弱如猴的店小二。
“實在不好意思,因為本店已無空位,不知客官是否介意與我身邊的這位少俠合坐一桌。”
在那店小二身畔,站著一位青年,麵如刀削,輪廓分明,青衣黑帶,背負著一把拆成兩節的長槍。
萬華閻喜清靜,當下便不假思索道:“這小鎮又不隻這一家酒樓,讓他別處去。”
店小二聞言,不由尷尬,轉眼偷覷身邊青年,卻見那青年麵色如常,毫不著惱,說道:“可惜,可惜,韓某並非絕世美女,否則閣下必極是樂意。有佳人做伴,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啊!”
萬華閻雙眉鎖起,目光如利劍般射向青年。
青年恍若未覺,搖了搖頭,歎息道:“看來閣下是沒有一絲絲同意的打算了,既然如此,韓某也隻得在此候著了。”
原本,此話無甚問題,可聽在萬華閻耳中,卻是令他微微火起,兩眼一瞪,語氣不善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青年淡然一笑,道:“字麵意思,閣下難道無法理解?”
“你這是想找茬?”
“閣下言重了,在下隻是說在一邊等著,等你完事,並無絲毫惡意。”
萬華閻不聽解釋,怒道:“你這明明就是挑釁。候著,候著想做什麼?”
青年兩手一攤,和和氣氣道:“非也非也,閣下若真嫌在下礙眼,在下便去樓外候著,如何?隻是如此做的話,恐怕美女們就要把樓外圍個水泄不通了,到時候,這酒樓的生意,可就沒法做了,哈哈哈哈……”
萬華閻脾氣生來暴躁,驀地猛一拍桌子,竟是將其硬生生震碎,聲響巨大,恍如洪鍾,悠悠回蕩在酒樓之中。
“就你這張臭臉,世上最醜的女人都一定瞧不上眼!”
青年反唇相譏道:“但你的這張臉,想必會有很多男人瞧得上眼。”
萬華閻身軀隱顫,目眥欲裂,怒喝道:“今日我不教訓你一頓,我就不姓萬。”
酒樓二層霎時沸騰,眾人議論紛紛,眾多客人都滿懷興致地投來了目光,卻是無人有意阻止這場衝突。
樓下的周掌櫃聽聞動靜,匆匆趕了上來,見著損毀的桌子,嘴中連聲叫苦。
那青年聽到萬華閻放下的狠話,臉上非但未有懼色,反而奇道:“難道閣下就是那鼎鼎大名的萬華閻,萬少俠?”
萬華閻冷哼一聲,道“現在後悔了?後悔也沒用”
青年忽而朗聲大笑,心中已有打算,道:“不晚不晚,一點都不晚。”
周掌櫃與店小二聽到“萬華閻”三字,當場臉色煞白,兩腿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萬華閻的大名,誰人不知,那可是個因一言不合就會和人大打出手的煞神,更別提他睚眥必報,心胸狹窄,惹上後難有好果子吃。
且不說酒樓中其他看客是何想法,此刻的萬華閻已是怒火中燒,聲如巨鍾般大吼道:“你這混蛋別給老子猖狂。”
“既然閣下想要教訓我,此間狹小,定難以發揮,我們不如出去如何?”
“你若是想逃跑,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
“不會不會,能得萬少俠賜教,三生有幸,怎會逃跑?”話音剛落,青年已是飄身一躍,自窗口出了酒樓。
萬華閻聽了這帶刺的話,愈發惱火,大喝一聲,亦是躍出了酒樓。他雙腳甫一落地,便見那青年瀟灑而立,安然自若,手中一杆長槍,寒芒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