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飄雪,焰火燒灼。
這樣的畫麵,究竟是什麼意思?代表了什麼?父親究竟身處何處?他是否安全?他又在做著什麼?他為什麼沒來找自己?
回幽琴島的路上,星罹滿腦子都在想著這些,惴惴不安,心情苦悶。
五日後,臨黃昏時,他抵達了幽琴島司馬家宅邸。
然而當星罹入陣後,他覺得整座宅邸都彌漫著一種異樣的氛圍,像是要讓人窒息。凡是與他碰麵的人,一個個眉宇間皆是布滿濃濃的陰霾。
眼見如此,星罹也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想了想,匆匆跑向於瓔璐的房間。
“少爺!?”於瓔璐見來人是星罹,又是驚訝,又是欣喜,麵上擔憂之色一掃而空。
星罹也不廢話,單刀直入,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每個人看上去都怪怪的。”
於瓔璐本想詢問這些日子星罹跑哪去了,此刻聞言,微皺秀眉,哀傷地歎了口氣,低低道:“諸葛家,也遭受了與星家一樣的事。”
星罹盡管早有預感,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真聽於瓔璐說了出來,仍是擰緊了眉,瞪大了眼,緊咬著牙,緘默不言。
怎,怎會如此,連諸葛家也……它們究竟是何方神聖,有如此大的能耐,敢與四大家族作對。
於瓔璐遲疑了會,道:“還有,諸葛羽少爺和司馬婉兒小姐,在諸葛家受襲那日,雙雙失蹤了。”
“失蹤了?”星罹麵容錯愕,吃驚道。他們兩人為何會失蹤?
於瓔璐瞅了眼星罹,小心翼翼地問道:“少爺,這些日子你去了何處?”
星罹目光飄忽,精神有些恍惚,未能聽清於瓔璐說的話語。他心中的念頭紛雜地冒出,蛛網般纏繞在一起,令其苦不堪言。
於瓔璐眼見星罹愣愣的,毫無反應,便又提高了音量,喊了聲:“少爺!”
星罹回過神來,“嗯”了一聲,腦海深處忽地浮現出一道青衣身影,急道:“若蘭呢?若蘭人在哪?”
於瓔璐愣了愣,訥訥道:“我,我不知道。”
星罹皺了皺眉,頭也不回,飛也似地跑了出去。
於瓔璐趕忙追了出去,失聲叫道:“少爺!”但是,星罹已經跑得沒了蹤影。
五角梅依舊絢麗地盛放,散發出清新的花香,但是星罹對其視而不見,先是直直奔向諸葛若蘭的房間敲了敲,眼看不在房中,於是便沿路詢問宅邸中的人她現在何處。
可惜,無人知曉。
“去哪了呢!”星罹的內心焦灼,煩躁不已。
這件事情,會給諸葛若蘭造成多大的打擊?星罹清楚,那種痛,言語已經無力表達。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視線在空中來回遊離。“嗯?”,他驀地瞥見了戴於右手上的“靈犀鐲”——晶瑩剔透中,流轉著胭脂色的光彩。
※※※
幽琴島,落燕之汀。
豔紅如血的夕陽餘暉,沉沉垂落,削出萬物蕭索的身影。成群美麗的海燕翱翔半空,不時啼鳴,那聲音,清脆得仿似珠落玉盤,悅耳動聽。
諸葛若蘭,著一襲黯淡無光的青裳,雙手抱膝,正坐於海邊一方裸露的巨岩之上。奔湧喧騰的浪濤無窮無盡地拍來,嘩聲不絕,悠然回蕩,於夕陽紅光映射下濺起淒豔的水花。偶爾,也會有幾滴冰涼的水珠躍上巨岩,觸上諸葛若蘭蒼白無力的臉頰。然而她,對這一切,俱是無動於衷,空洞的雙眼直直地盯著前方,看著什麼,也沒看著什麼,像死了一般寂靜。
司馬丹的長子司馬翼身著紫衣,翩然坐於一旁,秀雅俊朗的麵上平靜如水,纖細修長的手指正撫著琴弦,奏出輕柔緩和的樂曲,似欲撫平諸葛若蘭那顆受創的心。
然而,那顆幾近破碎的心,豈是區區琴曲便可治愈的?
“吵死了!”諸葛若蘭霍地轉首,對著司馬翼大聲吼了起來。那聲音,雖響,卻很無助。
琴聲戛然而止,司馬翼默默地望向諸葛若蘭,輕輕道:“若蘭……”
諸葛若蘭並不理會他,目光複又飄向大海極遠的深處。倏地,一陣猛烈的海風呼嘯刮過,吹亂了她的衣發。
司馬翼凝注著諸葛若蘭那憔悴的容顏,忽然間湧起一股想將她抱入懷中的衝動,很想很想,保護她。
“若蘭。”
諸葛若蘭的身子微微一抖,她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起初,她以為是錯覺,但是,那熟悉的聲音又響起了第二次。
“若蘭。”
諸葛若蘭怔了怔,眸間緩緩亮起一道光,回過了頭。
司馬翼早已見到了來人,目露詫異之色,似是疑惑他是如何找來此地。
諸葛若蘭看著那呆傻的身影,雙眸中宛如蒙上了層薄薄霧氣,她顫抖著道:“星,星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