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隨棠還小,巷子裏的人都知道,孩子們還嘲笑她,很長一段時間隨棠都在那些孩子麵前抬不起頭來。

“要交罰款,你有現金嗎?”隨棠問蕭鈞默。

他點點頭,蹙著唇轉身去拿睡衣披上,跟著就去了隔壁書房,從保險箱裏拿了一萬塊錢出來給隨棠,他說,“總這樣也不行,那天我在公司,媽也跟我聊了一下你們家的狀況。實在不行就離了算了,這年頭夫妻之前沒了感情,離婚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隨棠把錢接過去,嗯了一聲,然後說,“要不了這麼多,好像是5000就夠了。”

“剩下的你留著自己花。”

“好吧。”

隨棠穿好衣服洗漱完畢,見蕭鈞默抽完一根煙也準備找衣服穿,她知道他要和她一起,便說,“你多睡會兒,我打車過去就行了。”

“我陪你。”他說。

“不想你去。”

隨棠推著他走到床邊,讓他再睡會兒,“我很討厭那種地方,烏煙瘴氣,你別去了,省得一會兒沾了晦氣。”

蕭鈞默笑,“你這是不是迷信?”

她拿了包已經走了,走到門口隨手關門,便回了一句,“我就是迷信。”

在小區門口等了幾分鍾就來了空車,一大清早,跟司機說去公安局,司機在後視鏡裏看了她好多眼。

此時劉璽然在公安局門口等隨棠,整個人看起來倒也沒什麼情緒起伏,估計是已經氣過了那個勁兒。

這個男人她早就不抱什麼希望,他在外頭幹這種事幾乎人盡皆知,被抓到有三次,運氣好沒被抓到就不知道多少次了。

她今年都四十好幾了,丈夫對她不好,加上自己本來就冷淡,那種事情一直沒多少興趣,這幾年更是幾乎沒讓隨從軍碰一下。不熱衷的原因,一方麵是不喜歡,二來,估計也是因為她對他沒有感情吧,結婚二十幾年,從未有過激情。

隨棠來的時候,出租車就停在劉璽然麵前。

付了錢下車,隨棠皺眉小聲問,“他讓你拿錢來罰款?”

劉璽然淡淡一笑,“公安局的人打電話給我的,不是我來,誰來?”

“告訴隨凱了嗎?”

“我懶得。”

劉璽然歎氣,挽著女兒的手往裏麵走,“隨凱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搞不好又跟他打一架,打到住院那又得花錢。”

隨棠抿著唇,一言不發。

“這錢你拿去交了吧,我在外頭等你,不想進去。”

隨棠把錢拿給劉璽然,劉璽然往回推,“來的路上我都取了錢了,這你自己留著。”

“蕭鈞默給的,無論如何你都得拿著。”

“怎麼能讓鈞默拿這錢?”

劉璽然堅決不要,覺得丟人,覺得給女婿看了笑話,活到這歲數,一路坎坷走過來,沒想到老了還要在女婿麵前丟這個人,劉璽然心裏特別難受。

“他叫你一聲媽媽,你是他的嶽母,他給的錢,你不能不要。”

隨棠不由分說把錢塞進劉璽然的大衣口袋,“別推來推去了,趕緊去把罰款交了,一會兒我們倆還要商量事情呢。”

劉璽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拗不過她,隻得點點頭,“好。”

正是化學的時候,隨棠雙手揣在羽絨服口袋裏,縮著脖子,半張臉都埋進了厚實的圍巾裏頭,她原地踏步以防凍僵了腳。

蕭鈞默在她走後就沒再睡了,自己起了床,收拾了一番之後在家裏東摸摸西搞搞,擔心隨棠,擔心她難過,想了想還是給她發了條短信過去,問她事情怎麼樣了。

隨棠回他:沒事兒,你別操心。

最終他沒有再說什麼,抽了支煙就開車去公司了。

路上奶奶那邊打來電話,說今晚讓他和隨棠過去吃飯,他答應了下來。

昨晚那三個孩子去了林家,但願這件事情沒讓家裏人知道,不然,連帶隨棠都得集體受罰,到時候也不能為她說情,這麼大冷天在頂樓罰站?開玩笑。

蕭翰林和蕭萌真是膽兒肥了,自己要找林嘉俊又怕死,居然扯上隨棠。蕭鈞默到現在才知道,那兩個熊孩子多少還是有點智商。

隨棠和母親從公安局出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

冬天的早晨,一人捧著一杯豆漿走在街上,呼吸間是蒙蒙霧氣,一老一小兩個人都被凍得眼睛通紅。

“他要五十萬就給他五十萬好了,現在我有這個能力了,他威脅不到你。”

隨棠喝了一口熱乎乎的豆漿,轉頭看著劉璽然,“就當是花錢買個痛快,要不然這樣一直拖著吊著,看你日子過得不快樂我也難受。”

劉璽然搖頭,“憑什麼給他錢?又不是我犯錯在先。其實我這個人心也很軟,心想磕磕碰碰也都過了這麼多年,年紀也不小了,能忍就忍,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我也不想和他再去計較。誰知道他這麼不自覺,又去搞這些名堂。你是不知道,他在外麵賭得大啊,家裏舍不得花一分錢,牌桌上卻大方得很,經常都是上萬塊的輸贏,你說這種人,萬一哪天欠個高利貸怎麼辦?那不是要連累你我,連累隨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