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是怎麼說的?”
“說是要進行視神經減壓術,取出壓在視神經上的碎骨片,但手術過程中稍有不慎就會造成視神經進一步損傷,不僅如此,由於頸動脈也在附近,一旦傷著就會引發致命性的大出血……”
聽程孝正那聲音,語氣雖沉穩,但蕭鈞默知道他此刻是心急如焚了。
蕭鈞默沉默片刻,道,“我下午過來一趟。”
中午和隨棠說了要一起吃飯,不能放鴿子,程程那頭有她爸媽在,他可以稍晚再去。
十一點四十五,蕭鈞默把車開到了公司外麵等隨棠。
他在車裏抽了半支煙,隨棠出來了。
“還生氣嗎?”他撚滅了煙頭,笑著問她。
隨棠把臉轉開了,不看他。
“昨晚不是想吃西餐?想吃哪家,這就去。”
“吃什麼都一樣,重要的,是陪你吃飯那個人是誰。”
隨棠說完,緩緩轉頭看他,蕭鈞默也看她,望著她笑。
“程程醒了嗎?”等紅燈的時候,隨棠問他。
“嗯,醒了。”
他點點頭,之後歎了口氣,“不過情況很不好,她眼睛看不見了,動手術的話風險很大。”
隨棠心裏咯噔了一下,眼中的緊張被蕭鈞默捕捉了去。
車子開出去後,他突然說了句抱歉,隨棠正覺得這人莫名其妙,他又說,“其實你很關心程程,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我早該明白的。sorry,我有太多辜負你的地方,你還願意給我生了湘湘,對你,我該感激的,而不是總以苛刻的眼光看你,隨棠,sorry。”
“過去的就不要再說了,我對你要求不多,要的,不過就是你的信任。”
隨棠看著他,釋懷的笑了,“我很容易心軟,你看你不過就是稍稍低頭,我就原諒你了。”
他默不作聲的笑。
“不吃西餐了。”隨棠突然說。
“怎麼了?”
隨棠搖了搖頭,無奈歎氣,“你想去看程程對不對?我知道了,又不能裝傻,我就是太討厭自己了,怎麼這麼了解你!”
蕭鈞默笑了幾聲,將她的手攥在手裏,“謝謝。”
醫院病房。
在程孝正和傅恩希心懷忐忑時,程程躺在床上,耳朵裏塞著耳機聽音樂,淡定得很。
她就不知道他們擔心是什麼,不就是眼睛看不見麼,又死不了人,以前腿也斷過,沒什麼大不了的。
蕭鈞默在外麵敲門,程孝正抬頭就看見他了,他走進來,跟傅恩希點了下頭,看程程在聽音樂,不知道他來了,他小聲問,“怎麼樣了?”
傅恩希眉心皺得很緊,搖頭。
隨棠走上去寬慰她,“放心,國內要是做不好,我們想辦法去國外,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也是希望。
傅恩希無奈的笑笑,跟她說謝謝。
她走過去看程程,程程耳機聲音開得很大,對身邊有了人一點反應都沒有,隨棠笑著拉了拉她的袖子。
程程一愣,摘掉一隻耳機,“爸爸?”
“是我。”隨棠笑著說。
“隨棠阿姨!”
程程這下高興了,隨棠能來看她,說明已經完全不跟她計較了,原諒她了,這對程程而言,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激動的抓著隨棠的手,“阿姨,你剛來啊?”
隨棠逗她,“來了一個多小時了,看你聽音樂那麼入迷,不忍心叫你啊。”
“啊!!”
隨棠捏她的臉,坐了下來,“好了,騙你的。”
“我叔叔呢?”程程拉著隨棠的手問。
“在。”
隨棠沒來得及回答,那頭已經有人開腔了,蕭鈞默應了一聲,繼續低聲和程孝正在講事情。
隨棠往那頭看了一眼,見傅恩希一直看著程程,便小聲問她,“昨天看見你媽媽在,為什麼跑了?”
程程毫不猶豫的說,“不想看到她。”
“程程……”
“阿姨,每個人都有情緒吧,雖然我也不知道我會生她多久的氣,但是當年她那麼自私的走了,我成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不僅如此,我跟著叔叔,還導致了你們分開那麼多年,這些事情雖然是我一個人做的,但是如果她從來沒有離開過我,我不用和叔叔住在一起,那麼,你們也就不會離婚,湘湘也就不會生下來就沒有爸爸在身邊——你說,我該不該生她的氣?
阿姨,我對不起你,那時候差點害你沒了湘湘,雖然我一直沒有機會跟你道歉,你也不稀罕聽我說這句對不起,但我錯得離譜,這麼多年我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