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相
作者:北春
2011年12月6日,鮑淑梅再一次來到沈陽北郊的青山墓園。此時,已是北國寒冬,鮑淑梅換了兩趟公交車來看老伴,為的是給老伴的墓碑掃掃灰,和他說說話……
撫摸著冰冷的墓碑,鮑淑梅百感交集,兒子的家是回不去了,自己隻能依靠微薄的退休金和撿破爛為生。可鮑淑梅心中糾結的不是老無所依,而是怨自己懦弱,恨自己無能。無數個不眠夜,她心裏想得最多的就是如果當初自己能果斷地製止兒子,或許老伴兒如今還好好地活著……
為了騰房,兒子讓媽去做“陪床保姆”
2009年3月的一天,鮑淑梅不小心壓壞了孫子欣欣的玩具青蛙,這下可不得了了,孩子嚷嚷著:“壞奶奶,我要你賠,你賠!”
“欣欣別鬧,奶奶去給欣欣買一個新的吧!”
這時兒媳呂薇黑著臉走過來,冷冷地說:“你能買得起嗎?這是從國外帶回來的,限量版的……”
鮑淑梅像做壞事的孩子被抓了現形,大氣不敢出,唯唯諾諾地看著兒媳。
呂薇“噔噔”走到老人跟前,像一陣淩厲的風。她一邊收拾一邊宣泄著不滿:“我最看不得你這樣,做錯了事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要怪就怪這房間太小,這麼大歲數跟小孩子擠一個房間,還能有好?”
鮑淑梅的眼淚“嘩”地湧出來,兒媳臉拉得老長,自己想回房間躲躲,小孫子卻不讓她進屋。61歲的鮑淑梅,茫然地轉著圈,不知所措。
兩年前,鮑淑梅的老房子動遷,兒子給添了些錢,由一室變成了兩室,原本住在嶽母家的兒子一家和她住在了一起,她和孫子一個房間。從此,鮑淑梅就過上了“寄人籬下”的生活。
晚上,在沈陽一家大型商場當會計的兒子閔鵬回來了。他一進門就嚷著:“媽,有好事了。”鮑淑梅的身體顫了—下,兒子從沒給她帶來過什麼好消息。
“媽,有個熟人的鄰居想找保姆,一個月工資1500,就洗洗衣服做做飯,老頭70出頭一個人住,退休工程師,有文化,脾氣也好……”
呂薇湊了過來:“這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事兒啊!”
鮑淑梅也覺得不錯,“離咱家多遠啊?最好近點,方便我來回。”
兒子說:“媽,你去就當住家保姆,老頭的兒子在美國,女兒在深圳,他一個人住著120多平方米的房子,工資五六千。”
鮑淑梅說:“幹點活我不怕,不過,和這個老頭在一起,孤男寡女的,讓人說閑話。”
一聽鮑淑梅不樂意,閔鵬說:“媽,說白了吧,就是當陪床保姆。”鮑淑梅愕然地睜大了眼睛:“那……那怎麼行?”
兒子一個勁兒地勸:“媽,過了這村沒這店啊,還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相中你,你可別端著。”
哪有兒子兒媳一起勸老媽給人家當陪床保姆的?鮑淑梅心裏明白,這是兩人要趕她走呀!她也曾想過再嫁,可現在老人再婚太難了,條件太差的她不想找,條件好一點的人家兒女又不幹,害怕將來有財產糾紛。可跟兒子媳婦生活在一起,太壓抑了。她的老姐妹關秀英就是給人做了陪床保姆,日子過得挺舒心的。她想來想去,淚流滿臉,痛苦地答應了。
在閔鵬的安排下,鮑淑梅和肇相佑老人見了麵。肇相佑75歲,老伴3年前病逝,患有心髒病和高血壓的他一個人生活,雖衣食無憂,但日子過得孤獨而寂寞。老人本想找個老伴,可兒女考慮到財產問題不同意他再婚,他們張羅著給他找個陪床保姆,能照顧老人起居還沒後顧之憂。
鮑淑梅和老頭見麵,肇相佑對她非常滿意。兩人能談得來,鮑淑梅幹淨利索又會燒菜,身體也不錯。3月中旬,鮑淑梅就搬到了肇家。
鮑淑梅一進門就把家裏拾掇得窗明幾淨,每天變著花樣給肇相佑做吃的,老人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心情舒暢起來,身體也健康了。在外地的兒女通過視頻看到老爸容光煥發都很高興,他們認為這個決定做對了。
閔鵬一家三口也非常高興,騰出了地方不說,母親還有了收入,一舉多得。閔鵬夫婦常帶著孩子去肇家蹭飯,看著這套三室兩廳的大房子,閔鵬漸漸動了心思。
同年8月,肇相佑和老友相聚,喝了點酒回來時竟在上樓時摔傷,住進了醫院。
鮑淑梅每天在家裏做好了吃的往醫院送,把她累得夠嗆。閔鵬夫婦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便請了假幫助母親照顧老人。老人喜歡喝湯,他們就下工夫煲湯,牛尾山藥湯、烏雞天麻湯,頓頓不重樣。肇相佑感動地想:親兒子也不過如此吧。
覬覦大房,施計讓孤獨老人娶媽
俗話說傷筋動骨100天,出院後的肇相佑上廁所還是挺吃力的,閔鵬一下班就往肇家跑,扶著老人上廁所。聽鮑淑梅念叨自己連日來照顧老頭累著了,有點發燒,閔鵬就對老頭說:“讓我媽回我家休息幾天吧,我來照顧您。”肇相佑忙不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