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一遭被困鼠城將近兩天有餘,一隻耳沒有出來,索香蘭的雇傭軍無一生還。他們這麼多條的生命終換來近百個鮮活的小生靈,這讓我們多少有些寬慰。我們原路逃出鼠城,重返黃草寺,便縱火燒寺,毀了賊窩,以絕後患。我們停山門前休息,沒有急於下嶺,隨便看著點火勢,可別把嶺給燒了。
“你怎麼回事?跟我玩兒借屍還魂是不?快說!怎麼回事?你是人是鬼?再不從實招來我一掌劈了你!”我把老歪拉到一邊問他。
“著……著什麼急啊!我……我這語速你還不知道嗎?提速該他媽自燃了!”
“那倒也是,那你快說啊!”我道。
“對了!我……我不是給留紙條了嗎?你咋不走呢?”老歪問我。
“那紙條是你留的?”
“啊!”老歪點頭。
“張有金!我他娘的一掌劈死你!”
“怎麼了這是?屁大個工夫你……你都劈我兩回了!”老歪笑道。
“你沒死為什麼躲著不來見我?留個屁紙條啊!”
“我……我這也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嗎?”
“驚你妹!”
“再說,那……那天晚上我也是剛打聽到你的下落,也……也沒想到該不該見你。”老歪道。
“到底怎麼回事?”我問他。
老歪把手裏的煙掐了,竟解開了褲子。
“你看!”
“你那杆破槍我早看過了,別鬧了行不?”我道。
“誰……誰他娘的讓你看槍了!我讓你看腿!看腿!”
“……”
待我一看老歪的雙腿,不由得麵色大變,忽地驚。隻見他的雙腿上,似乎包裹著一層樹皮,粗糙的很,看久了還有點惡心。
“你這腿上是什麼?假肢嗎?”我驚道。
“是樹幹!”
“樹幹?”我驚道。
老歪將褲子穿好,歎道:“別說你了,我……我他娘的都難以置信,現在還跟做夢似的。”
“你到底怎麼活下來的?我明明看著你掉下去的!”我問他。
“說……說句迷信的話,大概是我命不該絕。那……那日我掉下血樹,以為就這麼去了,不……不料我他媽的走狗屎運,被……被樹枝掛住了,沒……沒掉下去!”老歪道。
“那你沒吃沒喝怎麼活下來的?”我問他。
“我雖然萬幸沒掉下去摔死,但……但也沒指望能活下去,我腿斷了,哪都去不了,隻能掛在樹上等死。我……我掛在樹上餓了能有兩三天,我就忽然發現,那……那血樹的斷枝處往外冒血。我……我當時都餓瘋了,尿都得喝上幾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就……就開始喝那樹枝裏流出來的血。我……我每日就以樹血續命,這一喝就是一個多月,不……不但沒有死,腿還長出來的。可惜長出來的是兩條木腿,沒有知覺,砍一刀都不知道疼,不……不過這樹腿也挺好用的,比我以前的那兩條都靈活。”老歪雲淡風輕的說著,我沒有打斷他。
“等……等我這腿全長出來後,我就開始設法出去。但……但棧道都毀的不像樣子了,我……我身上又沒有應手的裝備,很……很難返回地麵。”
“那你後來怎麼出來的?”我問他。
“是一支探險隊發現了我,他……他們也在找血樹。唉!這……這段日子可真是茹毛飲血,沙漠下麵的怪貓都他娘的快讓我吃絕,連死人都讓我吃了,那……那些怪貓後來一見到我撒腿就跑,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這人啊,一旦要餓瘋了,就……就不是人了,比獸都可怕。”老歪笑道。
“是他們救了你嗎?”我指了指圍坐在樹蔭下的那夥人。
老歪點頭。
“聽口音不像國人。”
“啊,是日本人。”老歪道。
“日本人!”
“怎麼了?”老歪奇道。
“這老話講的好,無利不起早,小日本可不傻,會平白無故的救你?”我道。
老歪一笑:“這話你算說對了,這……這世上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恩惠。我……我當時騙了他們,說我知道血樹的下落,他……他們才答應救我。為……為了救你,我把他們全都給忽悠來了。”
“幹得漂亮!這麼說沙漠裏的那棵樹根本就不是血樹,咱們一開始就找錯了。”我道。
“可……可不是嗎!人……人家小鬼子都鑒定了,叫什麼他媽的樹來著!名……名字太長我沒記住,反正就不是血樹,當初咱們就整錯了!”老歪道。
“即使不是血樹,那樹也挺神奇的,喝了樹血竟然能把斷肢長出來,這要是大規模種植,那就發了!”我道。
“所……所以說小鬼子不識貨呢,現成的搖錢樹不挖,他媽的!可……可氣死我了!”老歪罵道。
“不過你也別把人家想的太笨,沒準人家還當你是傻子呢。”我道。
“這話不假,我……我現在就抽不了身了,走哪兒都派人跟著我。”老歪道。
“那你打算怎麼辦?真陪他們去找血樹啊?”我問他。
“那……那也沒辦法,我當時為了活命都答應人家了。我……我現在正為這事犯愁呢,我……我騙他們說你也有助他們找血樹,所以小日本才答應過來救你,要……要是被他們察覺不對,後果不堪設想,咱……咱倆都得玩完。要不是來救你,我……我早被他們拖去找血樹了,我估計這支探險隊不簡單,有……有點來頭,這回有些麻煩啊。”老歪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