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鈞兒。”
一對頭發已然花白的夫妻從院門外走進,乍然看見屋內如此多的人,都不由一怔。
“爹爹。”
“娘親。”
“爺爺,奶奶。”
棗花笑了,聯想起自己幾生幾世的經曆,心中不由添了許多的感慨。
青山綠水之間,四世同堂的和睦,他們所傳導的,乃是一種博大的精神。
“好啊,好。”何濤點頭,看著自己的妻子,兒女,眸中滿是感慨,想他這一生,可謂圓滿,妻子棗花,賢良淑德,兒子何鈞,少年英武,孫兒何真,天子近臣,何氏滿門,榮哉幸哉。
“我很高興。”何濤居中而坐,看著自己家人,“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便是光明磊落,你看我何家百年,先後經大動大亂之世,邊城烽煙四起,中原生民流離,趙王意欲中興,後登基為帝,鈞兒少時,習藝,報效朝廷,投軍效力,擒東剌太子,逼其退軍,後又棄軍職賦銜,可不論做什麼,卻始終稟持了一顆忠義之心,忠義之魂,忠義之念,這是何家男兒,世代傳陳之精神。”
何鈞和鈳真都稟息聽著。
“男兒大丈夫在這世上,便該有一番淩雲壯誌,或習文,或通武,或仰觀天地,或扶危濟困,乃有一腔仁義之念。”
“是,父親。”
“如今我老了,不過看到你們成材,我心裏也很高興。”何濤眸中滿是感慨,“鈞兒。”
“父親。”
“你年少時,跟著石伯越老將軍習藝,老將軍教你功夫之時,想必也教過你做人之道,是吧?”
“是。”
“你將你平生所學,一一記錄下來,傳諸後世,作為何氏家訓,倘有那不孝子孫,因貪,因欲,而誤入旁道,須得以此書矯其行,正其心,明其誌,以正視聽。”
“是,父親。”
晚間,棗花與莫蔚婆婿兩個,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人團坐在一起,吃飯,聊天。
“咱們能有今天,也是托今上之福,仿上乃仁君,也是明君,真兒,你要好生輔助君上,稟忠義之心。”
“是,父親。”
“今生若行仁義之道,中原或可興盛百年,但百年之後,卻也難講。”
“父親為何有此感慨?”
“生生不息,乃天地萬物之大道,變則通,通則久,若不通,則難久,今上雖是雄材,但後世子孫如何,卻也難講。”
“父親過於憂慮了。”相比之下,何鈞卻顯得淡然,“早年師傅曾經說過,世間萬物,皆有其存在之價值,妖氛或可一時,但絕不能長久,盛極衰,衰極盛,盛盛衰衰,衰衰盛,皆是萬物運行之道,天地之間,本就一個極圓,萬物運行於其間,若持王道者不仁,自有英睿取代之。”
“你師傅竟然如此教你?”何鈞看他一眼。
“是,父親。”
“這也算是大道。”何濤點頭,“自來帝王將相,本既無種,有能者居之。”
一家人說話完,又喝了會兒茶,便各去安歇,何真到底年輕,與司徒薇溫存一番後,便起身披衣而出,站在庭院中,仰望著空中一輪皎潔明月。
“夫君。”司徒薇走出,將一件衣服披在何真肩上,“夫君在想什麼?”
“我在想,這明月朗照世間,是否能辨忠奸,分正邪?”
“當然能。”司徒薇微微淺笑,“爺爺經常教導我,做人當懷一顆仁愛之心,仁愛之念,度化蒼生,愛人人,所以人人愛我。”
“哦?”
“邪道一時猖獗,正道伏於其下,久久難申其冤,但其人若稟正之念,其光明之心,自可朗照日月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