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一道霹靂,整個包廂炸開了鍋!
涼生整個人晃動了一下,定定地看著北小武,仿佛自己手中抱著一個炸彈,然後這個炸彈在他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轟隆——”一聲爆炸了。
而我的心像被拋入了深淵,再也無法救起。人像踩在雲團上,失去了呼吸。全世界在那一刻都消失了。
醉酒之後的北小武,麵對著涼生的新婚幸福,想起了小九,想起小九後的他,終於還是泄露出了這個他答應過我永遠不會說出的秘密!
我從震驚中清醒,轉身,想要逃離此地。
程天佑卻一把拉住我的手,他的聲音很冷,很輕,卻很有力,那是發狠的味道,他說,難道你不想看看他的反應嗎?你不想知道,你為他付出了那麼多,到底值不值得嗎?
他說,嗬嗬,薑生,你在抖什麼?你是在暗示我,他對你夠重要?
好吧,那麼,你我之間,此夜之後,兩不相幹!
但是,今夜,你得陪我看完這處風景!
65 若我愛你,就是天王老子拉著你的手,我也會帶你走!
不知道經過了怎樣漫長的時光,大家的目光突然紛紛投向了門口。
當涼生看到我和天佑站在門口的時候,他再次愣住了,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北小武看到我的時候,以為自己在做夢,後來,他揉了揉眼睛,確定那不是夢,就推開金陵,拉著涼生,仿佛挑釁一般,直接無視我身邊的程天佑,指著我,一邊打著酒嗝,一邊對涼生說,你看著這個女人,現在就給我好好地看看!涼生,她不是你妹,她是愛了你十七年的女人!
當北小武話音落下的時候,程天佑握著我手腕的力度明顯大了起來,那是一種帶著不甘的恨——十七年!讓誰誰也恨!
涼生不敢相信地看著我,又看了看北小武,很顯然,他還沒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是的。
當初,我看到那個檢測報告的時候,也像經曆了一場大病,又經曆了一場大夢,很久之後,才相信了這一切。
此刻的涼生,大概也像進入了一場夢境,醒不過來一般。
北小武一把扯住涼生的衣領,酒氣亂噴,說,為了救你,她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你卻在這裏打算明天風風光光娶嬌妻!鼓樂齊鳴是吧?!人比花嬌是吧?!洞房花燭是吧?!百年好合是吧?!子孫滿堂是吧?!你就不看看薑生一個人多斷腸!說完,他一拳頭就砸在了涼生的臉上。
涼生一個趔趄,後退了幾步。
北小武一甩剛剛揮拳時被弄疼了的手,說,老子都被你們這群傻帽逼成詩人了!
逼成詩人就、就逼成詩人吧,還、還得能文能武!
突然之間,世界變得安靜了下來。
人群中,知情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涼生,還有程天佑身上。
涼生依然在震驚之中,當他的目光緩緩地落在我身上,他看到的是,程天佑的手正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程天佑看著涼生,報複一般,迎著他的目光,不言,不語。我的手,在程天佑的手裏,掙脫不掉。此時,我隻是他向涼生報複示威的道具,卻用著最柔情蜜意的方式。
他低頭,噙著笑意,斜了涼生一眼,在我耳際說著譏諷的話語,薑生,若我是他,若是我愛你,現在,就是天王老子拉著你的手,我也會帶你走!
我仰起臉,看著他。他站在最有利的地方,看到了我最難堪的狼狽。
在他的心裏,在他的眼裏,我為之付出了這麼多的男人,卻最終愣在了原地。我的愛,我的付出,到最後,全變成了程天佑眼中的笑話。
此刻,他用最大的痛與快樂,品鑒著這場笑話。
涼生看著我,久久地,眼眸中是泛著霧氣的哀傷。
此時,我的手就放在他曾將我交付過的男人的手中。
五年前,他“被迫失憶”遠走法國時的那段回憶,清晰而又鮮明地向他襲來——
偌大的醫院,白色的牆壁,絕望的夏天。
不為人知的一場交易。
他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薑花依舊,他卻要學著遺忘。
命運玄妙得如同灑滿了狗血的知音體小說。那個冷麵冷口的斷掉自己手指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表兄;他撲朔迷離的身世背後,居然是一個如此富庶的家族。可,這一切,與他有關嗎?
他想要的不過是那盆薑花,和那個有著薑花般微笑的姑娘。
多年後,當他遠走了法國,在那個浪漫之都變成了紳士,懂了很多,可他一直認為,那些所謂品味,不過是被裝飾了的給別人看的表象;他唯一記得的是,他知道了薑花的花語,也知道了薑花並不是家中生薑開出的花。
薑花的花語是,將記憶永遠留在夏天。
就如十九歲的那個夏季,醫院裏,白色的牆壁下,他要離開她的那個夏季。
天佑走進門,看著眼前的他——這個被自己失手斷指的男孩,居然會是自己的表弟,這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而他則看著這個入侵者——真可笑,他居然會是自己的表兄!
天佑遲疑了一下,語帶微微的內疚,說,呃……好些了吧?我……之前並不知道你是爺爺尋找了多年的涼生。
他冷笑了起來,那是這個十九歲的沉默的男孩,少有的不掩飾的冰冷,嗬,一個失去記憶的人,能有什麼不好的?
天佑歎了一口氣,說你失憶了,也是為了薑生,我們都是為了她好。
他最恨的就是這種說辭,可他卻無力抗爭,因為他不想那個小小的姑娘,為自己墮入不倫的深淵,隻能懨懨地問,有什麼話要交代?
天佑將一疊證件放到桌上,說,這是去法國的相關資料和機票,還有護照。
他倒吸一口冷氣,看著天佑,問,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