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工作,我還有任務……可是,此刻,另一個我,卻什麼也不想去做,隻想放任自己在這種痛苦之中沉淪。
夜裏,同事中有人在酒店的酒吧裏慶生,我被邀上,便也灰頭土臉地過去撐了一會兒。可是,酒精這種東西,會讓人誠實,也會讓人沉迷。
我一杯一杯地喝下,試圖將自己灌醉。喝醉之後,這種失去他的痛苦會不會就會少很多?
那一夜,我像一個自作孽不可活的囚犯一樣,試圖用自己的方式來紓解自己內心所遭受的煎熬。
隱約間,我看到了程天佑,他就在不遠處,燈火之下,他的容顏一如既往的好看,好看得好像涼生啊。
很久之前,有個叫小九的姑娘曾經說過,程天佑他再像涼生,他也不是涼生啊。他身邊的各色美女,如同美人魚一樣,魚貫而過,試圖同他調情;他卻一言不發地看著我,目光裏是心疼與憤怒交雜著的情緒。
我難過得幾乎要窒息,晃著手中的酒杯,衝他笑了笑。
我是該感激他嗎?感激他沒有對我做出像陸文雋那樣的禽獸行為嗎?嗬嗬。
酒是穿腸毒藥,讓以為會忘記的人記得更清晰,讓以為會被麻痹的痛苦變得更淩厲……我將酒一飲而盡,笑笑,是的,他再像涼生,他也不是涼生啊!
我剛想再倒一杯,卻被他上前給阻止了。
他的手落在我的手邊,那麼暖,他說,別喝了,對身體不好。
我沒理他,直接從吧台上拎走了兩瓶酒,一個人搖搖晃晃地走出了酒吧。
酒吧在酒店的中間位置,走過幾棟帶泳池的別墅房,外麵就是綿軟的海灘,和安靜得如同睡著了的怪獸一樣的大海。
就這樣,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坐在海邊,迎著海風,灌著酒。
海浪細細碎碎地湧起,親吻到我的腳邊。
夜晚的海水是刺骨的涼,卻難以讓我清醒。我像是一個瀕溺的人,卻捉不到可以渡我脫離苦海的稻草。
酒喝完了,我就開始哭,哭著我就掏出手機來對著他的名字看,我是有多想撥打他的電話,告訴他,我也不想這樣。
可此刻,我卻沒有這樣的勇氣。我隻能抱著喝空的酒瓶,將它輾轉過自己的臉,隔著這份冰涼試圖尋找一份溫暖,然而到最終,卻隻有冰涼沒有溫暖。
月漸朦朧,人已醉。
我搖搖晃晃地抱著酒瓶,試圖將它們送到大海裏,連同我這秘密的不能言說的心事一起,送到大海中,漂流到世界的終點。
我迎著海浪走向大海,海浪剛沒過膝蓋,可不等我將酒瓶擱置到海水中,就有人一把將我從海裏拉起。
他的聲音很清冷,清冷得就像這海水,他說,你有什麼想不開的?你要是想他,就去找他!
酒瓶從我手中滑落,我掙脫了他的手,試圖要去抓住那個漂蕩的瓶子,卻一個搖晃,撲入了海水裏。
所幸此處海水極淺,我被他一把撈起,衣衫盡濕。
我掙紮著,試圖脫離開他的鉗製,他卻不肯放手,唯恐我想不開,會葬入這茫茫深海之中。
掙紮起的海浪,也濺濕了他的白襯衫,黏濕的布料裹著他輪廓鮮明而結實的胸膛,一瞬間,看得我耳紅心跳。
他炙熱的手掌緊緊握住我的肩膀,溫熱的氣息就在我的頸項間,仿佛是一種蠱。皮膚隔著濕了的衣衫,感知著彼此的溫度。
一半是海水的冰涼,一半是他指尖的火熱。
酒精突然在我體內,借著痛苦無處可訴的勁兒,燃起了一團可怕的火。
我慌忙間從他的懷裏掙脫,眯起眼睛,看著這個攔住我的男子,他的眉眼在月光之下是如此的清俊,清俊得讓人心顫。
他緊緊地將我抱住,說,回去吧,別著涼。
86 我不想成為誰的代替品,我隻想是我自己,而能被你愛上。
我幾乎是暈眩著,連拒絕都顯得無力。
海風吹來,瞬間讓我清醒;可清醒之後,我卻更像一個瀕臨溺水的人,想多汲取一些力量和溫暖。
海風之中,他將我抱緊,我們一路走回了他的房間。
他離得越近,我越想要掙脫開;越想掙脫開,酒精越在體內肆虐,令人綿軟,無力抵擋。就在他開門的那瞬間,我用手抵住他溫熱的胸膛,我的聲息都已經不穩了,我囁嚅著,聲音噎到了嗓子裏,我說,我要回……自己的房間……我……
這低低的拒絕,卻更像是一聲淺淺的吟哦,一種邀幸。
程天佑似乎並沒在意我的變化,他點點頭,說,衝完澡,換上幹淨衣服,我去你的房間,你留在這裏休息,我……我保證不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