乏力如死,氣若遊絲。
不過歡愛一場。
日上三竿,我才從這場極度的纏綿中醒來。身體的微微疼痛不適提醒了我,昨夜,我是怎樣縱情而過。
我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男人的臂彎中。他正出神地望著我,目光是我不曾見過的柔軟。
他見我睜開眼睛,便笑意淡淡地親吻了一下我的眼眸,聲音裏歡縱後性感的微啞,說,你醒了?
我大腦驟然一片空白。
人漸漸清醒,心底便湧起無限的苦澀。
我呆呆地坐起,隻見床上床下一片淩亂,仿佛都在向我默默地傳遞著昨夜的纏綿旖旎之態,一時間,我回不了神。
終於,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那一刻,天佑就這麼看著我,眼眸裏是淡而無辜的笑意,就仿佛是一個偷吃了糖果的孩子,滿足後卻偏說那不是自己的錯。
他從身後抱住我,小心翼翼的,生怕我破碎掉一樣。
他將下巴擱在我的肩窩裏,極盡溫柔地摸索著,這是我們從未有過的親密,在一個陽光正好的早晨,在我們有過肌膚之親以後。
他說,薑生,我不想說對不起,我隻想說我愛你,薑生,試著愛我吧。
我沒有說話,此時此刻,我恨死了我自己。
我信誓旦旦地說自己心裏隻有一個人!卻又在醉酒後沉迷在與另一個人的情欲之中。是的,我恨死了我自己。
整整一天,我都陷在一場麻木之中,不肯看程天佑一眼。
這種無視,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割傷了這個男人最後的自尊。
終於,他像嗜血的魔鬼,硬逞著一時之強,說,薑生,昨夜明明就是你想要的對吧?!你今天又何必惺惺作態?!
我不看他,本該羞憤難當,我卻隻是麻木無覺,仿佛,此刻他任何的言語,都不能讓我再起波瀾。
我的身體,它已經不屬於我。
我的心,本來已經破碎,這個男人,卻給我了最後的殘忍。
我走去酒店大堂,點了餐,慢慢地吃下。
他就跟在我的身邊,依然是嘲諷的眼神,他說,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心軟?
我告訴你,薑生,你和別的女人,對我來說沒有什麼不同,不過都是我的床伴而已!
終於,茫然中,我對著他笑了笑,我說,其實炮友更洋氣。
他氣結,隻能說,你!
我說,芒果汁很好喝,你要不要?
黃昏的時候,我來到了海邊。
沙灘前的懸崖處,是森森的綠意。
他跟在我的身後,突然開始緊張了,他說,薑生,你不會是……想不開吧?!
我回頭看著他,冷靜得可怕。我居然不恨他,不恨他占有我的身體,不恨他淩辱我最後的自尊,我隻是對著他笑,然後說,天佑,你看,海真美。
海風,吹起了我的長發。
我越是這樣,他越是害怕起來。
可是,為什麼,我卻一點都不害怕呢?
我站在懸崖上,看著夕陽下的海,它就在我的不遠處。
————
夕陽的餘暉為大海點起了河燈,我想起了那個夜晚,千島湖上的河燈。
我等了十七年,愛了十七年的男人,給我放過一串河燈啊——
千島湖下有座城,我心裏有個女孩叫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