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越城的馬路上,褪去白天車水馬龍的喧嘩,回複了黑夜的平靜。
漆黑的人行道上,霓虹燈下紫竹小站幾個字印入葉清漣視力模糊的淚眼,讓她突然間心念一動,對著司機喊了一聲:“停車!”
出租車司機拉下手刹,回頭疑惑地看著她,她從手提包裏翻出車資,客氣地說:“麻煩你了,我就在這下。”
葉清漣推開餐吧的玻璃門,裏麵跟過去一樣,沒有一個客人,也依舊會營業到淩晨,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正在收銀台前打遊戲。
看到那小夥子,清漣心中有些驚喜喊道:“小鳳!”
那小夥子聽到人聲,抬起頭來,眼中滿是驚訝,“是你,清漣師姐。”
清漣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微笑著說:“還好,證明歲月並沒有帶走我青春的痕跡,你還能認得我。”
小夥子在她對麵坐下,也笑了:“你終於回來了,那年你畢業慶典也沒有參加,就去了加國,讓人相思成疾哦。”
“是嗎?當年事發突然,對了,你哥呢?”
紫竹小站是南大校外的一個餐吧,那時每到期末考,圖書館課室都人滿為患,後來經秦遠益指點,清漣來這裏點上一杯奶茶,聽著優雅的音樂,靜靜地看一下午的書,複習效率比在圖書館還高。
班上不是沒有人想效仿,隻是這裏消費不低,隨便一杯檸檬水就要二三十元,也讓很多人望而卻步,但對於葉清漣秦遠益這些含著金匙出生的世家孩子來說,這價格就完全不值一提。
這店的老板姓馮,遠益他們就戲稱他為阿鳳(馮),他為人隨和,一笑而過,算是默認。
後來他弟弟馮翊君考到南大來讀書,也常到到店裏來幫忙,很自然地就被成了小鳳。
馮翊君的臉上有了悲傷:“我哥兩年前走了。”
“他去哪了?真的去環遊世界,他這人就愛玩。”葉清漣說話間還帶著笑意。
馮翊君聽了清漣的話,臉上的悲傷更濃:“是,他以前總想出去走走,不過沒錢,他要努力工作攢錢供我讀書,兩年前,我終於畢業了,他本來可以輕鬆些,隻是醫生卻診斷出他得了腦癌,硬撐著身體看我穿上學士服拍照後,第二天就永遠走了。”
看著馮翊君眼睛有了水霧,清漣連忙道歉:“對不起!”
馮翊君搖頭:“沒事,我哥知道還有人記得他,也會高興的。”
清漣急忙轉換了話題:“那你現在就是店老板了,生意好像還是那樣冷清?”
馮翊君搖頭,剛想說不,但瞬間想起某人的叮囑,馬上又止住了,敷衍地說:“算是吧,生意應該說比以前更差些,以前還有你們這些有錢又好學的人來看書,現在那些有錢的,都不愛讀書,不是酒吧就是夜場,好學的又都消費不起。”
“那你沒有想過改變一下?”清漣好心提醒。
“不改了,改了就沒了回憶。你要喝什麼,還是一杯熱的茉莉花茶?”馮翊君問。
清漣想了一下,突然問:“你這有酒嗎?我今天想喝酒。”
馮翊君愣了愣,還是點點頭:“有,92年的拉斐可以嗎?”
他心裏有幾分不解,印象中她以前是連冷飲也不喝的,今天居然要喝酒,不過細看她眼睛下麵兩個腫起的桃子,還有右臉上沒有完全褪去的紅腫的痕跡,想到這兩天的新聞,似乎又明白了一些。
清漣沒有計較,點點頭,馮翊君去裏麵拿酒時,迅速拔通了一個號碼:“秦哥,清漣師姐真的來店裏了!”
秦遠益接到電話時,正在主持北美分行高層的聯合視頻會議,正是討論到問題的關鍵處,他稍猶豫,皺眉問:“她現在怎麼樣?我這裏有點事,暫時走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