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宏王朝建朝十八年。
新朝奪取天下的數十年曆史,整個天下似乎是萬象更新,動靜往往是氣勢恢宏,氣吞萬裏如虎。其中的曲折驚險,舉國之戰,足以讓史筆大書特書,任何輝煌的筆墨,都不足以描繪其萬一。
大宏帝國當代雄主,複姓拓拔,單名一個宏字。足可稱之為雄霸天下的千古帝王,原因隻是因為他建立的大宏帝國,疆域之廣曆代無人能比。
大宏王朝之前,中原之主歸屬大陳帝國。大陳帝國曆經十三代,三百五十年江山,文教武德舉世稱頌,天下人都視之為正統。而這樣一個鐵桶江山,竟然被一個曾經的域外蠻夷小國所吞並,這點值得後世史學家窮究揣摩。
這必然有其原因,或者崇文廢武,或是久於安樂,醉心聲色犬馬,忘了危機四伏。或者,是任何人都無法明白的真正緣由。
天南城,位於大宏帝國中南部,是舊朝大陳國都。這裏的皇城宮室依然保留完整,並沒有在戰火之中被付之一炬。諾大的舊朝宮室延綿數百裏,亭台樓閣,精巧奢華,絲毫不亞於現在的國都玄京城。而坐鎮天南的,是當朝赫赫有名的鎮南王,拓拔元朗。
拓拔元朗戰功赫赫,曾經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後被加封鎮南王,坐鎮天南。拓拔宏曾經說他“令南人聞風喪膽,有元帥坐鎮在這天南城,那些舊朝餘孽自然不足為俱。普天之下才能得享太平。”
顯然拓拔元朗對宏帝之忠心,世所共知,無人能比。這才能得以讓他擔當這樣的重任。要知道,南方相對於整個帝國而言,幾乎集中天下八成人口,財富,等同將整個帝國的安危托付與他。
在這巍巍天南城的周邊,有著無數個邊鎮,幾十萬精銳大軍駐紮。
天南城等同於第二國都。
而就在這天南城的城牆邊上,這時聚集了數百人圍觀。
原因是打死了人。
打死人的,是城中薛家五個家丁,天南城都稱之為薛家五虎。而那個被打死的,是城外陳家鎮上的一個木匠。
陳木匠在出城的時候,和薛家五虎發生衝撞,這五人二話不說,上來一頓拳打腳踢,把陳木匠活活打死了。
陳木匠的妻子也在其中,上去哭訴,同樣被活活打死。
而守城兵丁來的時候,這兩人已經沒有了氣息。而這群兵丁,一看到是薛家的人,立即連細查也不敢,讓人把陳木匠二人的屍體抬回去了事。
這就是蟻民,螻蟻一般的民眾。
而薛家,則是皇親國戚。當朝宏帝最寵愛的薛妃就是出自薛家。在天南城,薛家就是橫著走,也不會有人敢怎麼樣。薛家的那些家丁,在薛府如狗一般的順從,一出外麵,則如狼似虎,欺壓良善,早被百姓恨之入骨。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白天被打死的陳木匠,屍體被抬回去,扔在家門口。隻有一個少年在默默的用草席把兩人的屍身卷了。放到一部破舊的獨輪手推車上。
周圍的鄉裏鄉親,稀稀的圍了一圈,悄聲的議論著。
“可憐呐,陳家的娃子。那薛家狗腿太凶狠了,好好的活人就這麼給打死了。”
“薛家財大勢大,愛打死誰就打死誰,太無法無天了。陳木匠平日裏一個老實巴交的人,就因為不小心檔了他們的路,就給他們活活打死了。”
“這陳家娃子以後可怎麼過日子喲。”
“唉,還是躲起來,逃吧,還敢來收屍,要是薛家那些惡丁跑回來看到,連他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這個少年冷冷的聽著,那些話就像刺耳的音符,一句句的紮在他的心裏。
他們是蟻民,螻蟻一般的賤民,死了也很難有什麼青天做主。
少年名叫陳盤。略顯瘦弱的身子,年僅15歲,穿著一件灰布衣,長得眉目清秀。他是陳木匠唯一的兒子。突如其來的破家之難,讓他難以承受。
陳木匠手藝做得不錯,家裏倒也不愁吃穿,陳盤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他們會一去不回。
死了人,在這改朝換代的大時代,根本不是新鮮事。可是一旦發生在自己身邊,那種悲痛,卻能超出了人的底線。
陳盤心裏掙紮的憤怒和複仇的火焰,悄悄的咬碎了一顆牙。
眼裏閃動著複仇的火。跳動著殺人的心。
“我要報仇。一定要報仇。爹,娘,我不會讓你們就這麼死了,我要報仇!”陳盤悲痛到了極點,心卻慢慢沉了下去。
旁邊的人好聲安慰。
“陳家的小盤兒,還是趕緊收拾收拾,逃吧。薛家是皇親國戚,薛妃娘娘的娘家,皇上非常寵幸這個薛妃娘娘,雖然這裏遠離玄京城,她娘家在我們天南城也權大勢大,一手遮天,那是沒了人性,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你現在不逃,他們要是知道你是陳木匠的兒子,肯定會把你抓回去,斬草除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