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師(1)(1 / 2)

自從上個星期天因打麻將的事與洋洋她奶奶說嗔後,她老人家已經有五天五夜沒回雲江一中兒子、媳婦的家裏吃、住了。

昨天中午,林素英聽丈夫說:住在縣政府辦公樓後邊那排紅磚青瓦的平房裏的一間房子裏的老母,每天獨自一人去農貿市場買菜,並在自己的寢室裏用煤油爐做飯菜。不但弄得自己的寢室裏滿是油煙味,還把左右兩邊的鄰居也熏得夠嗆。而且,由於這排平房年深月久,當時安裝的電路線已經嚴重老化,不可能使用電炒鍋煮、炒東些……她知道老母肯定是不會聽自己這個當媳婦的勸的,便叫丈夫徐炳鬆下午抽個時間去喊老母親回一中的宿舍來,有何必要這樣自己折騰自己?

昨天下午,徐炳鬆去了那排平房,但是,徐母不依。

“這分明是在跟我這個當媳婦的鬥氣!”林素英對丈夫徐炳鬆埋怨道。

唉,林素英簡直就束手無策——怎麼近兩年來,老母親的脾氣變得這麼怪呢?變得越來越小氣了!

難道自己說錯了麼:“老年人,要多散散步,不要整天迷戀在麻將桌上……。”

這都是為了您老人家的身體作想呀,錯了嗎?

“你的性格呢,跟你講授的那門課一樣,直(線)來直(線)去的,你就不可以多來點圓形或弧形的?”丈夫有時這樣說道。

對的就是對的;不對的,幹嘛非得說是對的?家裏也得搞“陽奉陰為”這一套?

……

哎呀,是不是鍋裏水燒幹了?!

聞到一股焦臭味,林素英忽地從沙發上躍起,快步跑進廚房裏去。

“洋洋,來把飯盒給你奶奶端過去!”林素英在廚房裏喊女兒林洋。

女兒林洋現在省城的師範大學讀中文係新聞專業,她是上周放了暑假才回家的。回家這幾天,她幾乎每天晚上看書都要看得很晚才睡,第二天早晨便起得遲;吃過早飯後又約了放暑假回家的高中時的一些同學到外麵玩耍去了,好多時候連中午飯也不回來吃,要等到下午四、五點鍾才回來……有時候甚至晚飯也沒回來吃,晚上九、十點鍾才回家來!

“媽,還不到五點鍾呢,就要送飯了?”正在寢室裏看書的洋洋問。

“到五點?到五點鍾你就用不著去送飯了,那時你奶奶怕早已經在自己弄飯了呢!”

林洋提著飯盒子出門去了,客廳裏複又平靜下來。屋裏沒開燈,隻有天花板上的吊扇在“呼呼呼”地叫喚。

不知怎麼的,這兩天林素英總愛想想往事,想想那些曾經走過的軌跡和那些已經永遠流逝的歲月;想想丈夫;也想想女兒洋洋。這或許都是因為徐老太太的“賭氣”而引出來的吧……。

細細想來,“小氣”的老母親這輩子也是個苦命人:生下徐炳鬆還不滿兩歲,在鹽都市做小本生意的丈夫就一病死了,伯子小叔們瓜分了徐父遺留下來的微薄的家產。後來,徐母迫於生計,經他人作媒改嫁給了鹽都市一個離了婚的快要破產的鹽老板。可是,徐母改嫁後的第二年,國民黨就倒台了,那個鹽老板怕遭受鎮壓,便在一個風雨之夜丟下了妻子兒子外逃,從此了無音訊……而可憐的徐母卻因此被劃分為“資本家”的一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