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相(二)(1 / 1)

譚大娘家的堂屋,是徐家凹大院裏最涼爽的地方。因此,每年酷暑季節,大熱天氣的午後,院子裏的人們都愛串到她家的堂屋裏來乘涼或拉家常。當然,人們到譚大娘家的堂屋裏來拉家常也不完全隻是為了涼爽涼爽一番,也還有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譚大娘會給人相相麵!

吃過午飯後,程組長獨自一人在自己的寢室裏整理一些備用材料,闞海和林洋兩人沒啥子事做,又耐不住寢室裏高溫的烘烤,因此,當於根遠從家裏下來,拉闞海去譚大娘家找徐國力打牌時,他也就欣然應允了。林洋雖然不會打牌,但也跟了去,一是去那裏乘涼,二是找譚大娘擺龍門陣。

然而,不湊巧,徐國力吃過中午飯後便下毛家場去了。正在於根遠為找不到牌友而發愁的時候,宋宏偉的老婆魏叔珍走了進來。

“哈哈,我們正說找個人打一場(牌),徐大爺又去鄉政府了,魏叔珍,你來得正好,今天我們打一場(牌),怎麼樣?早該‘還’(指自己以前輸給她的)我的錢了罷?”

於根遠的牌隱大發,他邊說邊挽襯衣的袖子,擺出一副要大戰一番,非要從魏叔珍的口袋裏掏出錢來不可的架勢。

“於二娃麼?不虛你,奉陪!還有哪個?闞大學還是林大學?”

魏叔珍和於根遠的老婆周桂蓮同是區供銷社在徐家凹的分店裏的職工。這些年,由於各類百貨商品市場的開放,使得原來計劃經濟體製下的供銷部門的獨家壟斷經營被打破,因而,生意很不景氣,職工待遇普遍降低,甚至,許多地方,職工隻能拿基本工資。但是,由於魏叔珍的老公是鄉政府財政所所長,頭腦又滑,鬼辦法又多,因而,常常能撈些隱型收入,即便是魏叔珍一年到頭不上班,一家人也不會缺吃少穿。因此,平日裏魏叔珍他們常常是無事可做,雖然天天都開著店們,可閑來無聊時,便天天在牌桌子上酣戰。魏叔珍一般很喜歡朝譚大娘家的堂屋裏走,以為那裏遠比她們的店鋪裏好耍,就象今天那樣,她之所以到譚大娘家來,一方麵是為了乘涼,另一個更重要的方麵,是瞧瞧有沒有牌友在此‘三缺一’。此刻,聽於根遠叫打牌,正合她意。

於是,她一邊問闞海和林洋他(她)們兩誰上,一邊趕緊跑到譚大娘的飯桌旁去,先占據了一方位置。

“大記者,你上!”

闞海微笑著對林洋說。“我在你旁邊觀戰,向你‘學習’。”

“你搞錯沒有?我?我至今還認不完每張牌呢。”

林洋微笑著回答說:“你去陪他們玩好啦,我麼,跟譚大娘擺龍門陣。”她邊說邊把自己坐的小凳往譚大娘的坐處靠。

“那好,闞大學上、大記者,我們譚大娘還會看相呢,你何不讓她老人家跟你算算?”於根遠一邊把闞海拉到牌桌旁,一邊又給林洋‘安排’點‘活計’。“今天麼,我們不管那位贏了錢,不準抄腰包,全部拿出來辦招待(即請客),好不好?”

“辦啥子招待?”魏叔珍略微沉思後問於根遠道。

“啥子?我曉得小學學校則邊的雷光文的那個魚塘由於水太淺了,今天下午要打魚來賣,今天贏的錢麼就拿來買魚吃,如果錢夠的話,再賣個雞,怎麼樣?”

“好,我沒意見!”闞海首先拍手表態說。雖然徐家凹隔兩天就有豬肉賣,但是,一方麵由於天天進村很勞累,二來,吃夥食團的人不固定,因而,夥食團平時很少買雞、買魚來做,所以,已經讒了好多天了的闞海一聽說贏了錢的全部要用來賣雞、賣魚,樂得直拍手叫好。

魏叔珍見於根遠和闞海都同意,自己也就不好說不同意了。

“辦就辦,我看呀,我今天可就要白吃咯(指自己不用出錢,即自己不會輸錢)!”魏叔珍微笑著說。

“我看很難說!哈哈!”於根遠微笑著補充道。

林洋在一旁跟譚大娘擺龍門陣。由於年齡的懸殊,以及文化思想的差異,沒擺幾句,兩人之間便沒啥子話題了,於是,林洋便叫譚大娘給她看相,以此消磨時間。

“閨女,我可是亂說的唷,你別信於二哥鬼吹。”譚大娘微笑著推口說。

“譚大娘,您老人家也別謙虛嘛,誰不曉得您老人家是我們烏山鄉遠近聞名的‘譚半仙’呢。”於根遠聽譚大娘在跟林洋說是他鬼吹,便很不服氣地說道:“遠的不說,現在在這裏的,還有被您老人家說準了的人嘛,不信,要不要我們喊過來作證?”

“真的?於二哥,你說的那個人是哪個?”闞海也好奇心大發,問於根遠道。

“哪個?就是在那邊寢室裏寫材料的人!”禁不住追問,於根遠便向程光清的寢室努了努嘴說。

“程組長?”林洋驚奇地問道。

於根遠表情神秘地,笑而不作答;譚大娘樂哈哈地不表態,其行為顯然是認可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