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淩和左英從費府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第二天清晨,冬淩也不敢忘了晨昏定省的規矩,依舊起了個大早帶著若蘭和青玉往朝雲閣給趙老夫人請安。路過南花園穿廊,遠遠的聽到隔著二門賬房的方向傳來費氏指桑罵槐的聲音:“如今膽子大了,都敢借著機會往老夫人那兒告狀去了。嫌我克扣你們的月錢?這才多少呢?往後克扣的日子還多著呢。看我能給你們留一分錢!”
冬淩聽著忍不住停住腳步問若蘭:“這是大少夫人在說誰呢?”
若蘭冷笑一聲道:“還不是說賬房的潘柱子和潘嬤嬤呢!”
冬淩蹙眉不解問道:“大少夫人罵潘嬤嬤和潘柱子,為什麼呢?”
若蘭解釋道:“還不是因前兒潘嬤嬤求費大夫人把置辦夏裝的肥差給他兒子,結果大少夫人給了景徐堂的李乾玉。潘嬤嬤記恨大少夫人,便尋了個機會在大夫人麵前告大少夫人克扣下人月錢。”
冬淩聽了這才恍然大悟,青玉一邊拉著她往前走一邊道:“主子別管那些人的事兒了,還得往朝雲閣去請安呢。再不走要遲了。”
往朝雲閣請完安,冬淩心中仍舊惦記著潘嬤嬤的事情。回了甘棠堂,冬淩讓青玉把潘嬤嬤請到西院。
青玉正覺得身上乏得慌,一聽讓她去請潘嬤嬤便大不情願的說:“主子剛請完安回來累成這樣,又要請安嬤嬤過來做什麼?”
冬淩催促她:“你隻管叫她進來,我自有主張。”
若蘭捧了茶果,扶了迎枕扶冬淩靠在軟榻上問道:“主子莫不是還惦記著早上的事情心裏不安?”
冬淩道:“潘嬤嬤是甘棠堂的老人,也是左英的奶母。大少夫人不會平白無故這般上門挑釁。凡是總是有個緣故的。還是問問,我心中才安。”
不一會兒,青玉帶著潘嬤嬤進來了。冬淩讓潘嬤嬤在下首坐下,又讓若蘭給她捧了茶。見潘嬤嬤臉上還掛著半幹的淚痕,冬淩問道:“潘嬤嬤這又是怎麼了?”
潘嬤嬤從腰間抽出帕子往臉上胡亂一抹道:“讓主子見笑了,不過是些家裏的小事兒。”
見她不願意吐露實情,冬淩便自顧自的邊吃茶邊說:“我今兒早往趙老夫人那兒去請安的時候路過賬房。聽著那邊吵得慌。聽說潘嬤嬤的兒子在賬房,潘嬤嬤可知道今早是什麼緣故?”
潘嬤嬤一聽冬淩提起這茬又紅了眼圈,拿帕子抹著眼淚道:“主子既然都聽到了,那我也不瞞著了。以前大夫人管家的時候每個老嬤嬤是一吊錢,小廝和丫鬟都是五百錢。自從大少夫人開始管家,下人的月錢沒有少從賬房支出去,但到了下人們手裏隻剩一半了。我也是人老了,愛多管閑事,便向大夫人說了。結果不知道怎麼讓大少夫人知道了,便有了今兒這一場。”
冬淩心想這潘嬤嬤也不老實,緣故隻說一半。她巴結費氏想幫兒子要下置辦夏裝的活計卻省去不說。麵上卻道:“原來是這個緣故。潘嬤嬤你也是甘棠堂的老人了。將軍府的事情本來就多,何況大少夫人剛剛開始掌管,自然有出紕漏的時候。大少夫人將來明白過來自然會補回來的。您也不該就向大夫人告了狀。這樣難免壞了甘棠堂和百祥苑的和氣。”
潘嬤嬤抹著淚點頭猛稱是。
冬淩又向青玉道:“將潘嬤嬤和潘柱子每個月短的月錢從我這裏給他們補上吧,也不用向大少夫人討要了。我這裏還有些上好的銀針茶給潘嬤嬤包上一點,讓她帶走嚐嚐吧。”
潘嬤嬤一聽大為驚喜,千恩萬謝的謝著下去了。青玉和若蘭一聽則是滿臉的不服氣,麵兒上卻不敢直說。隻按照吩咐包了茶葉,帶著潘嬤嬤出去了。
青玉送了潘嬤嬤出了西院回來仍舊不服氣的嘟囔道:“主子為何要拿自己的錢補貼潘嬤嬤啊?我們自己的月錢本來也不多。”
冬淩狡黠的扳指算計道:“這你就不懂了。一來,我們現在每個月本來是二兩銀子,再加上左英每月補貼的五兩銀子,還是很充裕的給他們一些也無妨。二來,潘嬤嬤的兒子潘柱子在賬房。別看現在他們落難,我們拉他們一把將來自然會有大用。三來,大少夫人如今掌管府內事務,潘嬤嬤百祥苑起了衝突也會累及左英和甘棠堂一眾人。不若安撫了潘嬤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總之,救濟潘嬤嬤這件事是隻賺不賠的買賣。冬淩如想在將軍府立足,必須拉攏屬於自己的勢力。而賬房是個很好地開始。
青玉嘟囔道:“我是不懂,也不知道將來他們一老一小能有什麼用處。反正我知道每月的月錢少了一貫。”